; 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毕晨凝视着她,目光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惊,愤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你知道你在指控什么吗,沈白婕?”他的声音低沉如雷,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我当然知道。”她毫不退缩地对视,“我知道德国对于税务欺诈的处罚是最高十年的监禁。我知道新加坡对于跨国逃税的罚款可达逃税金额的四倍。我还知道,一旦这些信息被公开,毕氏的股价会跌得比沈氏还要惨烈。”
毕晨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他很快控制住了情绪,甚至挤出一个微笑:“很有趣的故事,可惜,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是吗?”沈白婕也笑了,那笑容冰冷而自信,“那毕总觉得,税务部门是会更相信一家上市公司的财报,还是更相信这些,”她轻轻拍了拍报告,“经过交叉验证的数据和分析?”
她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个U盘放在报告旁边:“这里是所有的原始数据和来源信息。如果毕总有兴趣,我可以现在就把这份‘故事’分享给几位朋友——比如《财经周刊》的李主编,或者证监会稽查局的王局长。”
毕晨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黑色的U盘,仿佛那是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他缓缓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态。
“你在玩火,沈白婕。”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她平静地否认,“我只是在回应毕总的游戏。只不过,我选择的玩法与您预期的有所不同。”
两人在会议桌两侧对峙着,如同两位棋手在终局时的对弈。窗外的夜色深沉,会议室内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壁上交织成一幅诡异的图画。
毕晨突然笑了,那笑声开始时很低,然后逐渐放大,最后充满了整个房间。
“精彩,真是精彩。”他拍着手,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不得不承认,沈总,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沈白婕微微颔首:“多谢夸奖。”
“不过,”他的笑容突然收敛,目光变得锐利如鹰,“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考虑得很清楚。”她的回答毫不犹豫,“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但毕总觉得,是谁更输得起?”
这个问题像一柄利剑,直指核心。毕晨沉默着,他清楚地知道答案——已经跌入谷底的沈氏没什么可再失去的,而正如日中天的毕氏却承受不起这样的丑闻。
王牌已经出手,棋局彻底改变。
毕晨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在那份摊开的税务报告上。纸张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此刻仿佛有了生命,化作无数细小的锁链,缠绕上他的手腕。
他缓缓松开撑在桌面的手,指节处因用力过猛而泛起的白色渐渐褪去。这个细微的动作,在沈白婕眼中不亚于战场上竖起白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