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胆气!”
那一幕在脑中浮现,赵烈的脸忽然发烫。
他觉得胸口发紧,手指不由自主地收拢。
不只是震惊,更是一种说不出的羞惭与敬畏。
他曾以为,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北境的冰雪与京师的金銮。
他以为,那些坐在龙椅上的人,只懂锦衣玉食,不懂生死冷暖。
他曾心中暗骂过无数次——
骂那些朝臣只会空谈;
骂天子远在洛陵,听不见北境战鼓;
骂那群人只知争权夺利,从不念前线将士之苦。
他以为自己骂得理所当然。
可如今——
那位他骂的“天子”,
就立在他面前。
脚下沾着同样的血,
身上披着同样的风雪。
亲手拔刀,亲眼诛贼。
他甚至还记得萧宁救沈主帅时的样子——那双手稳得出奇,敷药的动作干净利落。
那一幕此刻重新浮上心头。
他忽然打了个冷颤。
“那时……他救人时的模样……”
他喃喃自语。
那神情,那沉静,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势——
分明不像普通人。
只是当时,他以为那是久经沙场的镇定。
却原来,那是——帝王的冷静。
赵烈心中一阵恍惚。
他看着萧宁。
那少年仍旧站在火光之中,静若山。
他没有因众人跪伏而露出任何得意,也没有因权威确立而松气。
他只是那么淡淡地站着,像是连天地都在他脚下。
赵烈的喉咙发干。
他忽然觉得,传言都是笑话。
传言里说,当今天子自幼顽劣,喜游宴,不学无术,琴书不通,武艺不晓。
还说他不懂朝政,只知声色犬马,登基后不过是被三党推上位的傀儡。
那些话,赵烈听过无数次。
在酒席上,在兵营里,在边防的寒夜中,多少人提起“陛下”二字时都带着讥笑与叹息。
“听说那位天子,不会骑马,不会射箭,连兵符都认不清。”
“呵,朝中那群老狐狸要他签诏书不过是个笑话。”
“我们这些拼命的,早晚都要死在他们的笑话里。”
赵烈记得自己当时只是冷笑。
他从不信朝堂能管到北境。
他觉得那些身披绫罗的权贵,生来就不会懂寒风是什么。
可现在——
他看见了。
他看见那所谓的纨绔,手起刀落,杀得果断冷峻;
看见那传说中“柔弱无知”的陛下,亲自深入火线,站在尸血之间,以一己之言定天下军心;
看见那据说“只会享乐”的人,身披尘土、立于风雪中,不带一丝怨色。
他像被重锤击中。
呼吸一滞,喉咙发紧。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回响:
——传言,错得离谱。
错得可笑。
他忽然意识到,那些传言,恐怕从来不是天子的问题,而是那些人——
那些惧怕变革、惧怕被揭开的旧党。
他们怕萧宁这等人真的懂。
怕他不只是纨绔。
怕他藏得太深。
“他……一直都藏着啊。”
赵烈的声音低哑,几乎是自语。
这一刻,他忽然心中一酸。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激动、惭愧、敬畏、震惊。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
胸口发热。
他想笑,又笑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