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梁敬宗的脑子,彻底乱了。
他的心在跳,快得像鼓。
每一声都砸在耳膜上。
砰。砰。砰。
那声音像是要把他活生生震聋。
他嘴唇发抖,拼命张开,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陛……下?”
他低声呢喃,声音哑得像是砂砾。
那两个字一出口,他整张脸都在抽搐。
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打湿了鬓角,浸透了衣领。
他突然觉得脖子一紧,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扼着他。
“这……不可能……”
他嘶声说。
“这怎么可能!”
可他的声音在空中立刻被风掠散,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他猛地转头,看向杜崇武。
想在那人眼里找一点“确认”,哪怕只是一个否定。
可杜崇武的表情,却比他更惨。
那人眼珠死死瞪着,喉结滚动,嘴唇一张一合,像条濒死的鱼。
他满脸的惊惧,眼里血丝暴起,似乎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陛……陛下?你……你是说……他?”
他结结巴巴,指着萧宁的方向,指尖止不住地抖。
“这……不……这不可能!”
他猛地退了一步。
脚下的甲片被绊到,发出一声刺耳的响。
他踉跄了一下,几乎跌倒。
他心里在尖叫——
不可能!
绝不可能!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是什么?
他方才那些话,那些冷笑,那些威胁、指责、斥骂……
他骂的是——陛下?
他威胁的是——天子?!
杜崇武的头皮一阵发麻。
连呼吸都乱了。
胸口像被人捶了一拳又一拳,整个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天……天子……”
他喃喃着,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这……这怎么会是天子……”
“他若真是天子,那……那我们……”
话还没说完,整张脸就已经彻底煞白。
梁敬宗也在发抖。
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声音都听不清。
他只看见那道火光下的身影,笔直、冷峻,宛如立在风雪中的天柱。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过来——
完了。
彻底完了。
这一切,不是什么误会,不是什么巧合。
他真的亲手,把刀架到了天子的脖子上。
梁敬宗的膝盖一软,几乎就要跪下去。
他死死咬住嘴唇,想强撑,可那股恐惧早就不受控制。
腿在抖,腰在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陛……陛下……”
他终于挤出声,嗓音干哑破碎。
“属下……属下……”
他想说“该死”,想说“罪该万死”,可话还没说完,喉咙就像被堵住一样。
一切辩解,一切狡词,全在那一刻失了效。
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甲胄沉得可怕,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四周的风在呼啸。
帐内的火焰,被那股风卷得高高扬起。
映在每一个人脸上,照出他们的惊惶与惧色。
有士卒已经在暗暗跪下。
有人的手在颤,有人的眼在红。
可梁敬宗与杜崇武,依旧僵在原地,连跪的力气都忘了。
他们不是不想跪。
他们只是……不敢。
因为他们太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