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笑意中却带着一抹冷厉:
“庄奎,朕岂不知其忠勇?可此战非止沙场拼杀,而是全局之战!”
他缓缓走回御案,指尖轻轻敲击地图上的北境之地,声音低沉,却带着无可撼动的威势:
“庄奎一生镇守临州,熟于西境,却对北境山川兵势毫不谙熟!贸然用之,便是让他以盲目之眼对抗狡猾之敌!”
“更何况,北境之战,不止要破敌,还要稳人心!五王之乱方息,诸侯人心未定,朕若不亲临,谁能令百万将士,死战不退?”
一句一句,如刀刃般凌厉,逼得三人再无言以对。
许居正面色惨白,低声喃喃:“陛下,亲出之险,终究太大……”
“险?”
萧宁忽地冷笑一声,眼底光芒如电:
“天下哪一桩成大事,不涉险?”
他缓缓抬头,目光灼灼,望向御书房高悬的“安社稷”三字,声音沉雄如洪钟:
“朕既坐此御座,便该知生死已非己有!若因畏险而退,何以为君?何以为大尧之主?!”
此言一出,三人心头俱震,竟无言以对,只觉胸中一片滚烫,压抑得近乎窒息。
——这不是逞强,而是一种彻骨的决绝。
萧宁缓缓转身,背影被晨光拉得修长,衣袂猎猎,仿佛一尊铁铸的神像,屹立不动。
“诸卿,朕意已决。”
声音平静,却如千钧之石,落地生根,不容撼动。
许居正、霍纲、魏瑞三人对视一眼,只觉唇齿发干,胸中百般言语,终化作一声沉重的长叹。
——他们劝不动,也不能再劝。
此刻,他们只能俯身,重重一拜,声音哽在喉间:
“臣,遵旨。”
御书房内,再无声息,唯有风声自轩窗掠过,卷起御案上的边防图,猎猎作响。
那声音,仿佛在昭示着——
一场足以改写大尧命运的风暴,已然酝酿,将席卷天下!
夜幕沉沉,寒风掠过京畿的街道,卷起廊檐下的红灯,摇曳不休。
许府深院,灯火却依旧通明。
书房内,炉火微熏,铜炉中檀香袅袅,一缕烟影缓缓升起,却难掩室内的压抑气息。
许居正端坐在案前,衣冠未解,神情沉凝,手中一卷军情奏疏,却翻到一半便静止不动。
案上烛火噼啪作响,将他脸上的沟壑映得更深,仿佛每一道纹路,都刻着忧虑。
霍纲缓缓踱步而入,身影在门影中一顿,抬眼望见许居正,眉心微蹙。
“许相,仍未歇下?”
许居正抬头,勉强一笑,摇了摇头。
“此刻……哪能安睡?”
他放下手中的奏疏,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霍大人,方才在殿上,你我皆知陛下之心,铁石难撼。”
霍纲沉默片刻,缓缓上前,在旁侧坐下,语声低沉:
“许相,是在忧心大疆?”
“非也。”
许居正抬眸,目光深沉,缓缓吐出两个字:
“中山。”
霍纲心头一震,眯起双眼,半晌才缓缓吐气。
“果然……你也是此念。”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的心思,在那一瞬间,无需言语,已然洞穿。
霍纲压低声音,缓缓道:
“今日殿上,不少人暗暗忧虑外战,而我却觉得,真正可怕的,未必在北境。”
他顿了顿,眼神凌厉,直射向许居正:
“而在京中——在那中山王身上。”
许居正神色不变,只是手指缓缓扣在案上,发出低沉的声响。
“不错。”
他轻声吐出两个字,随即沉吟,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