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此题”一出,连许居正眉头也是一紧。
魏瑞口中的“五朝未解”之题,哪是寻常人敢答的?连他都从未听魏瑞如此公开开口试人,显见此次出题之重。
魏瑞不疾不徐,继续道:
“自文昭大帝时起,吏部三班选官制沿袭至今,虽名为公议推选,实则因条章繁缛、荐举失据,致使各部司在推人之时,多有暗中串联、互挟恩义。”
“六部以下,九寺七监之中,‘以私赂调官’已成积习,虽吏曹年年督察,却始终如割水捉影,形在法外。”
“尤以地方官人转任京司最为棘手。”
“地方以功调京,本为奖优;而近十余年来,转任者多非真正政绩卓着之人,反是钻营有术、背后荐引。”
“致使京中官箴沉浮,实务之官屈居下列,擅长迎合者居于其上。”
他顿了顿,微微仰首,看向李安石:
“此弊久积,根深蒂固。陛下欲正朝纲,此事必不可回避。”
“李大人若为吏部尚书,如何应此一局?”
他这番话说得极重。
不仅点出了吏部旧弊,更直指今日大尧官制之“信任危机”根源所在——吏道之不清、荐举之不公!
这不是一道题,而是朝纲一隅的死结!
魏瑞一字一句极稳极准,许居正、霍纲等人听来,俱觉额心发沉。
霍纲低声咳了口:“这是魏公旧恨。”
他知晓得最清楚——魏瑞当年曾数次上疏欲整顿推官制,却始终无法根除权贵输送之风。
此题之难,不在答案,而在“答不得”——
稍有偏颇,即落权臣之口实;
若不言改革,又等于默认陋习。
而此刻,李安石仍静静地站着,听罢,只是微一点头,目光平静如故。
他沉默片刻,而后举步上前一小阶。
“魏阁老之问,诚关吏政根本。”
“臣不才,斗胆略陈一策,不敢言破局之法,惟以为先破其‘影’,再逐其‘形’,最后归之于‘章’。”
这开口,殿中已然微动。
“吏政积弊,皆有三层。”
“其一为‘影’,即权势之所投、贿赂之所趋——譬如某部司主事荐举其子部调京;或地方有钱势之家与京吏暗通款曲。此‘影’,最难缉查,因其隐于人情之下,藏于旧律之外。”
“破之之法,在‘阳署’。”
“每岁部选三班,宜设‘荐举台’,明列所举之人之荐人、所调之职、荐言之理,由公署附于选册末页,登榜三旬,不许改动。”
“此举虽不能绝私举,却可借群议而逼使荐人自守。”
“其二为‘形’,即外形之实弊——如原州府之员,调至京司,往往未待三年即更任要职,未经逐级则骤然高升。此‘形’之害,表面合制,实则违章。”
“臣以为,当设‘缓转例’。”
“凡地方调任者,皆不得直升内阁中枢,须自外司、少曹起步,履历一年方许升擢。”
“如此一则可磨锐气,二则可杜后门。”
“其三为‘章’,即制度之乱。”
“吏部所持选格,近年已屡改,不合一统。有人循例,有人特调,有人因恩典破格,有人因军功越位,久之章法紊乱,令民间及士子不知趋避。”
“故臣建议,吏部须设‘一统选卷’,三年为期,由都察院、太常寺、礼部共议一律,择定上下三阶之进阶标准,勿因人制格,反受其害。”
李安石语气不疾不徐,言辞虽有锐意,却极有节制,每句话后都略作停顿,便于群臣细思体会。
殿上安静得诡异。
魏瑞原本微蹙的眉,在他说到“阳署”与“缓转例”时微微一动,而当听至“选格统一”之议时,竟不自觉抬起头来,眼神中首次出现了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