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饰什么。清流列中,有人皱眉,也有人抬首望来。
霍纲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良久,他点了点头,退身还列。
这举动,让不少人心中发出警铃。
霍纲竟没再追问!
这……算是默认了?
朝堂之上,静谧依旧。
可这静谧,却比方才更沉重。
两题,一易一难。
一文案常例,一实务统筹。
李安石皆答得沉稳老练,措辞得体,思路清晰,而且最重要的——没有丝毫迟疑!
这种应变能力,不是纸上得来,而是久经政事打磨方有。
可问题是——他不是官。
他没有任何仕途履历!
没有任职记录!
一个从未在朝堂有过影子的陌生人,竟对吏部之章程、各部协作、内外对接如此熟悉?
许居正蹙眉,魏瑞眼神凌厉,霍纲低头不语。
而此刻,朝臣们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最初的不屑、怀疑,正一点点化为惊疑、警惕,甚至是——隐隐的不安。
他们无法确定,此人到底从哪里来。
他又是如何学得如此政务之术。
若说是天子亲自教的……未免太玄。
可若不是——那他到底在何处历练多年,怎会如此从容老到?
一个无名之人,坐在殿中,一道一道题解答而出,竟叫整个朝堂之上的官员一时哑然。
再无一人敢轻言“他不配”。
可,也无人敢承认“他可任”。
他们心中甚至开始升起一种极危险的预感:
——若这人真能胜任吏部尚书……
——那今日之后,朝廷格局,便要真正变了。
这才是最叫人忌惮的地方!
他不是权臣拥立的新贵,不是外戚提拔的嫡系,也不是某派暗中推送的嫡传。
他什么都不是。
可他一来,就坐在了风口浪尖上。
若他站得住……
那接下来,天子还有什么不能任的?
殿中风起。
旌旄微动。
清流与新党对峙多年,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败在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手上。
李安石——这个名字,已彻底刻进所有人的心中。
而天子,依旧端坐上方,静静看着他。
未言一语。
似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金銮殿中,风声犹静。
许居正与霍纲的两问,已如重锤敲落于殿上群臣心头,而李安石两答俱稳,宛如无声之水,却不偏不倚地击中要害。
此时殿内气氛已由最初的不信、惊讶,渐渐凝成一种极难言的情绪——一种压迫而沉重的沉默。
许居正拱手退位之时,眼神仍不离李安石,只是那眼神中已无前时那般直刺的锋芒,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探测与思量。
霍纲亦未语,只低垂着目光,像在回忆方才那道答得无懈可击的统筹题,额角不觉沁出一丝细汗。
而就在这沉寂几欲凝结之时,一道身影缓缓走出清流列。
魏瑞。
他不动则已,动则必有所图。
此刻,魏瑞缓步而出,未曾急言,亦无动怒,只在李安石面前停下,静立片刻,才缓缓拱手:
“老臣魏瑞,斗胆一问。”
他声音不高,嗓音略显沙哑,却字字铿锵:
“李大人既志在吏部,老臣便问一吏政积弊之难题。”
“此题,非为刁难。”
“乃是老臣亲历五朝而未能解者,至今仍为诸部心腹之患。”
话音一落,殿中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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