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辩驳,没有缓和,没有所谓“妥协”。
这便是天子的裁断!
“尔等要‘大义’,要‘律法’,要‘服众’。”萧宁缓缓抬眸,目光淡漠,“可若一个君王连自己旧人都保不住,连心腹之将都护不了,那他要清誉何用?他要法度何益?”
“此事,无需再议。”
一句话,彻底断绝了所有异议的可能。
殿中众臣面色愈发苍白,许居正、霍纲等人几欲再言,却终于噤口不语。因为他们明白,再说一字,便是与天子抗命。
而蒙尚元,此刻却仿佛被雷击般呆立在原地。
他未跪,未谢,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脸上没有喜色,也没有轻松,只有一种深深的、无法形容的矛盾。
——他想复职。
——他当然想。
谁人不愿光明正大地在帝王身边听命行事?
可这一复职,却是以“护短”之名强行赐下,所有人都已为此震怒,朝堂震动,士林哗然……
他看着萧宁,只觉喉头发涩,欲言又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陛下……”他心中喃喃。
“你不该为我……如此。”
他想开口,请求陛下收回成命,或许贬一级,或许暂缓任命……只要不至于让陛下承这天下非议,他愿承全部责罚。
可是,就在他刚欲动步之际。
高阶之上,那道玄袍身影已似洞悉了他的念头,缓缓开口:
“你是不是在想,朕不该如此护你?”
“你是不是担心,朕因此名声受损?”
蒙尚元浑身一震,猛然抬头,却见那少年天子已直视着他。
萧宁轻轻一笑,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温柔,却仍冷静如霜:
“宫城之地,只有你来守,朕才放心。”
短短一句,如千钧雷霆!
蒙尚元眼眶陡然泛红!
而萧宁继续道:“你担心的是‘护短’之名,可你忘了……此前朕未让你复任,不是因为不信你,而是为了打蛇。”
“蛇不引出,如何斩首?”
“今日,蛇已出。”
他话音微顿,目光忽然横扫新党一列!
那一眼,冰冷如霜,杀意森然!
王擎重眉头骤紧,林志远面色骤白,众新党心腹更是背脊发冷,几欲退后。
“所以,”萧宁道,“该恢复正常了。”
“你,回去整肃禁军吧。”
“这些天,你在禁军之中,看得够多,听得够清,也该知道——谁是忠,谁是奸。”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可那目光已将新党众人扫得低头噤声。
蒙尚元深吸口气,缓缓跪地,重重叩首!
“臣——遵旨!”
声音如山雷震地,仿佛将先前所有的压抑与羞辱,一扫而空!
朝堂之上,百官如山石雕塑,一动不动。
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
昌南王党,不仅未亡,
而是,在此刻,
于太和殿中,
高高举起了属于自己的旌旗!
宫城以西,禁军营地之中。
正午已近,烈阳穿云,营门前石阶泛着微微白光。
夏风虽烈,却带不走营地中那股压抑到极致的沉默。
整个禁军营,如同被一张无形之网紧紧罩住。
将士们虽照常操练、巡逻、当值,脸上却再无往日铁血之气,只剩神情拘谨、言语谨慎。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太和殿上的风波,攸关整个禁军的命数。
他们不知道殿内已几度翻涌,也不知道那位昔日统领正跪在金阶之下,只知道——结果,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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