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一般。
“疯了,疯了……陛下真的疯了……”
“连群臣之言都无视……还直言‘护短’?”
“这还是帝王?!”
“朝纲何在?大义何存?这哪是圣明少年君……这简直是——是暴君之兆!”
一些官员忍不住低声议论,目光惶惶,仿佛那高阶之上坐着的,不是英俊沉静的少年君主,而是一头披着温和皮囊的猛虎,今日张开了血口。
——一口,将朝堂局势彻底撕碎!
而萧宁,依旧坐着,手指轻敲玉案,目光冷冽如霜。
“你们觉得我疯了?”他冷冷扫视众臣,声音淡然,“那朕再说一遍——”
“朕就是护短了,怎么着?”
话音落地,再无人敢语。
太和殿,彻底陷入一片骇人的死寂之中。
——“昌南王党”,不只是归来。
——他,是在立旗!
太和殿中,沉静依旧,檀香流转,光影斜斜投落在玉砖之上。
然则,空气之中,却不再是先前那种等待裁断的紧张,而是一种……难以置信、震惊之中又夹杂着压抑愤怒的死寂。
清流这边,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的,便是许居正。
他原本眉眼沉稳,举止克己,此时却难以掩饰眼中震骇之色。
他一言不发地看向魏瑞,又看向霍纲,三人目光相触时,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念头——
不妥,极不妥!
许居正缓缓向前半步,面容沉肃,躬身低声:“陛下,此举,恐有失之偏颇之嫌。”
他一开口,殿中立刻有人倒吸一口气。
“蒙尚元虽有旧功,忠诚可嘉,但今事牵连军纪,又牵涉新党与清流之争,若一言而复位,外间恐生纷议,甚至疑陛下以私废公……”
他语气沉稳,但字字如锤,分明在极力为陛下挽回“理性”的颜面。
一旁霍纲也拱手出列,神情凝重:
“臣附议许大人之言。蒙尚元忠,臣不敢否;然君临天下,尤须顾念律法与风评。若今朝册命公然护私,恐……恐难以服天下人之心!”
他们的语气并非斥责,而是忧惧,是替天子担忧他的清名。
魏瑞亦随之站出,迟疑片刻,终是拱手言道:“陛下此举,虽重恩义,却失公论。臣请陛下三思。若传于士林,只怕圣明之名受损。”
他本想多言,却终究咽了下去。因为那高阶之上的目光,已缓缓移来。
那目光中没有怒意,却冷冽如霜,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势。
而就在这时,王擎重也忽然拱手出列。他虽面如死灰,却依旧冷静沉稳:
“陛下此举,臣实难苟同。即便蒙尚元是陛下旧人,曾有护驾之功,可今乃宫禁重案。若律法因‘护短’二字而破例,天下将何以服众?”
他眼中隐忍的光芒闪动,继续说道:“臣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暂缓任命,先令兵部、刑部彻查,再决其功过!”
林志远亦低声附议:“臣同请陛下慎断,不可因情废理,坏了朝纲。”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慎断!”
声音一声接一声,从清流、新党两列之中此起彼伏,仿佛骤起浪涛,压向那高阶之上的少年帝王。
然而萧宁,却只是淡淡看着他们,一个字也未出口。
直到所有声音停歇。
他缓缓坐回金椅之上,双手搭于御案,低头看了一眼案上玉笔,随手取起,又轻轻放下。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冷静,语调平淡,却清晰如刀:
“此事——就这么定了。”
轰——!
朝堂众人几乎震得耳膜轰鸣。
一句“就这么定了”,干脆利落,不容置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