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目光之中,已有动容:“他……并非无知少年。”
“他……比我们谁都看得清。”
清流众人纷纷从震惊中回神,一个个眼神复杂至极。
从震惊,到惊喜,再到敬畏。
他们原以为,魏瑞的任命,是天子被情绪裹挟之举,是临时感动之决定。
可如今他们才明白——
那是一个筹谋已久的判断,是一个深思熟虑的落子。
魏瑞,不是意外。
是刀,是剑,是雷霆一击!
……
在殿中两方沉默之间,魏瑞也看到了那道御批。
他站在百官之中,犹如一座孤峰,但此刻却感到脚下似有微风扶持。
他低头望着那朱批上落款的日子,望着那工整却不失锋意的笔迹,一瞬间,竟如雷击心神。
“昨日……”他喃喃低语。
“昨日……便写下了么?”
“那就是说——”
“并非我进殿之语动了他心。”
“而是他……早已为我,留出一席之位?”
魏瑞只觉胸腔间一阵闷响,一如深夜听到战鼓突鸣。
他生平第一次,在朝堂之上感到了一种名为“动容”的情绪。
他不是不知自己是什么人。
他是魏瑞,是三朝老臣,是“魏笔架”,是“太直之臣”,是“不便之才”。
他在朝堂中活了一辈子,却从未真正“登堂”。
可今日,少年天子,给了他一个最不可能的位置——中相!
并且,不是感情之举,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命定落子。
“他……早就算好了。”
“他早就……要用我了。”
魏瑞望着那道批书,忽觉眼角有些发涩。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这朝堂最后一张古纸,终会被焚尽归尘。
可如今——
那位少年,却把他重新铺在了案上,立于朝心。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心中一念悄然成形。
“若这世上,还有君王信我。”
“那我魏瑞——便绝不负他。”
太和殿内,朝钟尚未停歇的回音尚在空中荡漾,回响在这金碧辉煌的高殿之内,如同沉钟擂心,沉沉压住了每一位朝臣的心头。
就在群臣仍沉浸于魏瑞中相一职所带来的惊雷之中,立于御阶之上的萧宁却已缓步而起,拂了拂袖角,俯视大殿,声音清朗,带着一如既往的淡漠和清冷:
“朝议继续。”
他微顿,目光扫过满堂群臣,道:“三相之任,已定其二。接下来——”
“再议一职。”
众臣不由得精神再绷,前排黄门内侍已然高呼:“肃静——”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萧宁缓缓吐出四字,声音平稳、却字字带重:
“大相之位。”
这一刻,殿中诸臣齐齐变色。
不仅新党群臣震惊不已,便是清流之中,一些老臣也面面相觑,一时怔然失语。
“大相?”有人忍不住低声呢喃。
大相一职,乃三公之首,虽位列宰辅之上,却不涉具体政务。
自太祖开国以来,大相为国之元老象征,常由三朝重臣、道德高望之士出任,职责虽少,却尊重极重。
更多时候,大相是皇帝治国方略中“以德镇纲”的一环。
可今日,竟连大相一职,也要——更动?
大相之位!
那可是仅次于三公三卿之上的一柄权柄之首,领司百官、综核庶政,若说三相乃柱国栋梁,那大相便是这栋梁之上的桁桷,是整个朝政的定盘星!
可现在,陛下竟也说,要动大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