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提剑入鞘。
那一刻,天地寂然,万众目送。
仿佛那柄未再挥动的剑,仍是对这片大地最大的震慑。
他转身,面朝众生。
千万人前,缓缓开口,声音略有沙哑,却字字铿锵:
“此为……我接下的第一剑。”
“还剩两剑。”
“我——未倒!”
秦玉京收剑而立。
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的那个年轻帝王。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
“很好。”
“你,比我想象的……更强一分。”
“但……”
他缓缓举剑,轻轻一转,指向地面。
“这只是第一剑。”
“还有两剑。”
“陛下——”
“请再接我第二剑。”
……
萧宁缓缓抹去嘴角血迹。
一字一句地回应:
“好。”
他眼神如火,声音如铁。
风起时,那身破碎衣袍鼓荡而飞,仿佛又披上了金甲龙袍!
他不是神。
不是仙。
他只是人。
但他是——
大尧天子!
这一剑之后,天地皆知!
高台之上,风仍在吹。
长孙川紧紧攥着帕子,掌心早已沁出冷汗,帕角却始终未曾松开。
她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紧紧盯着那道站在尘沙中的身影,眼眶发红,唇齿微咬,连呼吸都仿佛忘了。
那是她曾在香山书院最看不起的纨绔。
可也是她如今愿意倾尽全部信任与命运的天子。
她不是不信他。
只是她看得太清楚——
陛下的伤,真的不轻。
“他的左臂……在颤。”
元无忌沉声开口,语调低哑。
“刚才那一剑……逼得他整整退了三步。”
“他虽然没跪,但他的剑手……手指已经出血了。”
“那可是一剑啊。”
“才只是第一剑。”
他话音落下,众人皆默。
许瑞山站在一旁,嘴角紧抿,连一向最不安分的王案游也闭口不言,仿佛生怕多说一句,就会搅乱那天子仅存的一丝气机。
“第二剑叫……裂海,对吧?”
长孙川喃喃开口,声音轻得仿佛会被风吹散。
“问天已至此……裂海又将如何?”
“他的身子……还能接得住吗?”
元无忌没有回答。
他目光死死盯着台上那道战袍破碎、伤痕斑斑的身影,眸中浮现一种痛苦却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陛下是凡人。
不是剑圣。
不是神。
是有血有肉、有极限的帝王。
“他根本不是天下第一的对手。”
元无忌忽然低声说。
“至少……不是现在。”
长孙川的目光倏然转向他:“你什么意思?”
“你要我们现在……退后吗?”
“要我们说服他放弃比剑?”
“让陛下在万众面前低头?”
元无忌沉默了。
他没有反驳。
可他也没有承认。
因为他知道,这已经不是退不退场的事了。
——这是一道从登剑台那一刻起,就无法回头的路。
萧宁不会退。
即便下一剑会死。
他也不会退。
……
“你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