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眼睛,嗓音低沉如水,“陛下……是如何应对的?”
萧宁闻言,轻笑出声。
“淮北王的兵马,是靠着他那一颗人头镇下去的。”
他话音一顿,目光微凝:“你说……汝南军的兵马,需要什么?”
萧真心头微震,脸上却仍强作镇定,沉默片刻,终是喟然一叹:
“我明白了。”
他声音低沉:“汝南兵皆是我十年苦心训练而成,所入京畿,皆为本王密令。”
“他们未曾知情。”
“陛下若能念在他们忠于职守,从未造次……望能善待。”
萧宁盯着他,片刻后,微一点头:“这话,倒还有些人情。”
“我允你。”
“汝南军之事,我亲自发旨,解散军伍、遣返乡里,不再追究。”
汝南王露出一抹苦笑,却不再言语。
空气安静得几乎令人窒息。
牢门外,康王默默立着,一言不发。
萧宁起身,看着眼前这位昔日叱咤风云、暗藏锋芒的叔父,语气不带丝毫波澜:
“今日你败,不是败于兵权,不是败于布局。”
“而是——你不懂我。”
萧真喃喃自语:“我从来都没把你当成过对手……直到为时已晚。”
萧宁转身,走至康王身前。
“动手吧。”
康王点头,正欲取刀,却忽然听到那牢中之人,低声开口:
“慢着。”
二人齐齐回望。
只见那满身枷锁之人,忽地缓缓站起,缓步走至囚笼中央。
他站得笔直,目光如霜如雪。
“我自己来。”
康王一怔:“王兄,你……”
萧真轻笑,低声道:“毕竟是我错了……也得我自己收场。”
他伸手,从墙边铁桌上取过那柄生锈的牢刀。
双手拢袖,面朝东方,肃然跪下。
“萧氏一族,汝南一脉。”
“今日伏法,自知罪责难逃。”
“愿以此首,谢天下。”
语罢——
寒光一闪,血如泉涌!
汝南王,萧真。
项上人头,滚落血泊!
……
康王神色肃然,俯身捧首,双手高举,跪拜行礼:
“谨以此头,镇汝南军心。”
萧宁静静看着,不发一言。
牢中灯火忽然跳跃了一下,像是风吹灯灭前最后一瞬的挣扎。
血染石壁,寒气侵骨。
那颗曾布局十年、暗谋天下的头颅,如今不过一颗尘埃。
从此,大尧王朝,再无汝南王。
天牢之外,夜风渐紧,雨似未下,却潮气沉沉,仿佛天地也在压着一口不散的悲哀与肃杀。
一声沉闷的“咚——”在石壁深处回响。
那是汝南王的头颅落地之声,滚过青石,沾着血、染着旧尘,最后停在了那盏快要熄灭的油灯前,火焰抖了抖,像极了人世最后一口气。
刹那间,整座天牢安静得出奇。
仿佛所有人都在静听,听这声首落之后,是否还有余音。
康王捧首而跪,双膝一触地,声如雷霆:“汝南王逆行谋叛,已伏诛!请陛下定夺军情!”
萧宁站在原地,双目低垂。
那一刻,他未曾言语,也未曾动弹,只是静静凝视着那一地血红。
他的眼神无波,却藏着一丝难以言状的冷寂。
他不是没动容。
那是叔父,那是亲族血脉。
曾在无数梦幻之时,另一个他,于自己肩头按剑问询:“日后你登基,他若不服,杀不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