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八月,天高云淡,风已带凉意。
战局发展,竟与暾欲谷的预测分毫不差!
拔悉蜜首领率领精锐,怀着对世仇的愤恨与对唐赏的渴望,心急火燎,第一个赶到了约定的稽落水畔。然而,预想中旌旗招展的盟军大营不见踪影,只有空旷的草原和远处废弃的突厥牙帐遗迹。
“唐军何在?契丹、奚人在哪里?”拔悉蜜首领勒马环顾,心头不安如野草疯长。徘徊两日,斥候带回的消息皆是“四方寂然”。粮草日蹙,军心浮动,被出卖、被孤立的恐惧蔓延全军。
“首领,不能再等了!孤军悬于漠北,若突厥大军杀回……”部将焦急劝谏。
拔悉蜜首领望茫茫草原,咬牙道:“撤!速回北庭!”
命令一下,拔悉密军队如潮水般仓皇南撤。来时意气风发,归时惶惶如丧家之犬。饥饿与恐惧侵蚀着意志,队伍渐散。
他们更不知,一双苍老而锐利的眼睛,正透过无形的烽烟,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暾欲谷派出的突厥轻骑,如同最耐心的狼群,依计行事,只是远远尾随,并不急于攻击,给予对方持续的心理压力。
当拔悉蜜人拖着极度疲惫的身躯,撤退至距离北庭都护府仅剩二百里处,眼见家园在望,心神最为松懈之时——杀机骤临!
暾欲谷早已分兵,命一支精锐间道疾行,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北庭以北,不仅切断了拔悉蜜军的入城之路,更对北庭城形成了隐隐的包围之势!
归路已断,家园近在咫尺却不得入。拔悉密军瞬间崩溃。
蓄势已久的突厥主力骑兵,在毗伽可汗指挥下,如狂风般席卷而至。弯刀映日,马蹄踏碎最后一点抵抗的意志。战斗变成单方面的围猎与屠杀。
拔悉蜜人大败,欲退入北庭而不得,最终全军覆没,尽数成为突厥的俘虏。大量的牲畜、武器、辎重,尽落突厥之手。
捷报传回,突厥全军欢腾。毗伽可汗紧握暾欲谷干瘦的手,激动难言。这位老军师,不费主力硬拼,仅凭精准到可怕的算计与时机把握,便彻底粉碎了联军中最锋锐的一路,为汗国赢得了空前的胜利与补给。
金山(今阿尔泰山)的阳光,映照着得胜之师的刀甲,熠熠生辉。
全军上下,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按照常理,该是凯旋汗庭,震慑四方之时。
然而,暾欲谷再次做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策。
他在缴获的地图前,对毗伽可汗和众将说道:“可汗,胜利的滋味固然甜美,但此刻,还不是回师享乐的时候。”
“老师之意是?”
“我军新胜,士气如虹,缴获丰盈。而南边,唐朝凉州方向的守军,此刻定然以为我军会返回漠北,防备必然松懈。”暾欲谷的手指,沿着地图轨迹,自赤亭(今新疆鄯善县)一路向东,直指河西重镇——凉州!“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出其不意,兵临凉州!不必攻坚城,只需纵兵掠其郊野,抢夺牛羊!让唐朝的边民和朝廷都看清楚,谁才是这片草原真正的主人!此战,不仅要获实利,更要扬国威!”
这是一步险棋,更是一步将战略主动权发挥到极致的妙棋。
毗伽可汗对暾欲谷已是毫无保留地信任,当即拍板:“就依老师!全军转向,目标凉州!”
突厥主力骑兵,抛弃冗余辎重,轻装简从,如同一股钢铁洪流,自赤亭一路东进,席卷而下。他们行动如风,昼夜兼程,穿过戈壁荒漠,以惊人的速度直扑唐朝河西走廊的咽喉——凉州。
当突厥骑兵的狼纛出现在凉州以北的草原地平线上时,凉州都督杨敬述大惊失色。
“突厥人?!他们不是应在漠北与拔悉蜜作战吗?怎会突然至此?”他又惊又怒,仓促间,急遣麾下偏将卢公利、判官元澄,率领所能调集的州兵及兵马,前往删丹(今甘肃山丹县)一带迎战,试图阻敌于核心区域之外。
然而,仓促集结、缺乏大战经验的唐军,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