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刻意压低的激动,那是历史课代表宣读“重大发现”时的专属语调):“我不是在读史,我是在验尸!验一具名叫“开元盛世”的巨人的尸。你们都只看见他课本插图上冠冕的金芒,我却闻到了他边疆溃烂的、带着铁锈味的脓腥。”
她目光扫过台下,特意在某个方向停顿了一下。
“看王晙这东西并进,像不像我们用积木搭的完美城堡?可暾欲谷,那个草原上的老狐狸,他只需要轻轻抽掉最底下那块——他看穿了什么?拔悉蜜的“贪”,王晙的“倔”,契丹与奚的“疑”。帝国的宏伟蓝图,在这些赤裸裸的人性面前,脆弱得像昨天小测时我擦破的草稿纸。
还有张说。他只带二十人,走进那些随时可能炸营的帐篷,像走在绷紧的钢丝上。那一夜,他赌上的不是自己的命,是帝国快要见底的“信用”。可悲的是,这种个人的、浪漫的“信”,永远敌不过系统性的“疑”。就在同一时刻,王晙在另一边,正用八百颗头颅,给恐惧的地基浇上水泥。”
她闭上眼,后背无意识地蜷缩,仿佛能听见康待宾部众被屠戮时的哭喊,看见郭知运争功的刀锋如何将刚刚安抚的降户再次逼反。
“最让我夜里睡不着觉的,不是战场上的刀光,而是最后那个解决方案——迁徙。张说把五万人连根拔起,像扫掉桌沿碍眼的橡皮屑,随手抛进中原腹地。史书上那句“以绝后患”轻飘飘的,疆的“发炎”,就干脆把那一大块肉给切掉了。”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教室后墙的世界地图,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悲悯与讥诮。
“所以,这哪里是“降户之乱”?这是帝国的慢性中毒。它的身体排斥那些归附的细胞,它的大脑和四肢信号紊乱,它的将领们在互相使绊子里耗光了力气。而那个最终被制造出来解决问题的“朔方节度使”……这个巨人亲手养大的怪物,迟早有一天,会回头吃掉它的创造者。
历史从不重复,但它押韵。而我,一个不该知道这些的初中生,读着这用血与火写成的韵脚,只觉得……冷。”
此时,教室门被推开,光线涌入。
夏林煜抱着一个沾着泥土的仿制陶罐走进来,他刚结束学校的“考古兴趣组”野外实践,袖口还卷着,露出晒黑的手腕。
夏林煜:(声音沉稳,带着学生会主席特有的、试图掌控局面的笃定):“贞晓兕,你的解剖报告很精彩。但你的聚光灯,只照亮了尸体的一半。你说帝国在“溃烂”,我却看到它在受伤后,如何笨拙又顽强地给自己包扎。
他走到讲台另一侧,将陶罐放下,顺手在黑板上的大唐北疆地图点了几个点。
夏林煜:“你说王晙诱杀勺磨是浇筑恐惧?但历史课代表同志,你是否翻过《唐律疏议》的影印本?“诸谋叛者,绞。” 仆固部“潜通突厥,将袭中受降城”,这在哪朝哪代不是掉脑袋的大罪?王晙用一场鸿门宴,避免了更大规模的战争和屠杀。他不是一个杀人狂,他是一个一手捧着《律法》、一手压着《现实》这颗炸弹的法官。\"
他用粉笔在地图上画出张说的路线和王晙的防线,动作干净利落。
夏林煜继续说:\"张说的“信”与王晙的“疑”,不是什么善恶对决,是帝国的左手和右手。一只手去安抚,去怀柔;另一只手必须时刻按在剑柄上。没有王晙在大同、横野军布防,张说敢在敌人的营帐里高枕无忧?帝国的仁慈,从来都是用钢铁锻造的。\"
他擦掉一部分图画,迅速勾勒出河曲之地叛乱与平定的态势。
夏林煜步步紧逼:“至于你说的“终极粗暴”的迁徙——晓兕,你站在一千多年后的安全地带,自然觉得残忍。但请看看当时的河曲:康待宾刚被镇压,康愿子立刻又反,那里已经成了一个不断流脓、无法愈合的伤口。如果帝国是个医生,面对这种情况,你是任由它败坏全身,还是不得不刮骨疗毒?”
他拿起平板,快速调出迁徙前后的对比图,数据流淌。
夏林煜:把这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