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县县衙大堂,梁柱上的朱漆在晨光中泛着沉郁的光泽。堂外早已围满了百姓,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拍打着石阶,连檐角的铜铃都被这股喧嚣震得微微发颤。今日是王二柱溺亡案的公审之日,县令李嵩端坐于公案之后,案上整齐码放着卷宗,他目光扫过堂下,最终落在站在左侧的林越身上。
林越换了身干净的捕快服,后背的伤口被丹药压制住,只是动作稍大仍会牵扯出钝痛。他面前的长案上,摆着几样关键证物:用棉纸小心包裹的纤维样本、拓印在宣纸上的脚印、黑风崖找到的货箱碎片,还有那半块刻着符号的玉佩。每一件都被他反复检查过,确保在公审时能清晰呈现。
“升堂!”
随着衙役一声高喝,百姓的议论声瞬间消歇。张万贯被两名衙役“请”到堂下,他穿着一身石青色锦袍,虽未戴枷锁,却难掩眼底的阴鸷。刘忠则被铁链锁着,面色灰败,唯有看到林越时,眼中才迸出一丝怨毒。黄老头站在证人格子前,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子还在微微发颤——林越特意让赵猛在他身边守着,才让这老汉敢站上公堂。
“带原告、被告、证人。”李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越上前一步,朗声道:“启禀大人,属下林越,呈报案卷。死者王二柱,系本县渔民,于上月十五被发现溺亡于城西渡口。经属下勘查,此案并非意外,实乃刘忠行凶,张万贯包庇纵容,且二人涉嫌走私剧毒弩箭,证据如下——”
他拿起那半块玉佩,与从黑风崖带回的货箱碎片并置:“此玉佩与货箱碎片上的符号一致,乃走私团伙的信物。黄老头可作证,王二柱死前曾撞见刘忠与黑风崖山贼交易,并偷藏了这半块玉佩。”
黄老头哆嗦着点头:“是……是这样的。那天我赶车经过渡口,听见王二柱跟人吵架,说要去报官……后来就看见刘忠把他往水里拖……”
“一派胡言!”刘忠猛地抬头,铁链哗啦作响,“你个老东西收了好处,竟敢诬陷我!我根本没见过什么玉佩,更没杀王二柱!”
张万贯也冷哼一声:“李大人,黄老头不过是个乡野村夫,其言不足为信。王二柱水性不佳,醉酒溺亡合情合理,林捕快非要揪着不放,莫非是想攀诬老夫?”
李嵩没看他们,示意林越继续。林越拿起脚印拓片:“大人请看,这是渡口岸边的脚印拓片,步幅三尺二寸,深度三寸,与刘忠的身形、体重完全吻合。且脚印从渡口延伸至岸边草丛,正是拖拽重物的痕迹。”
“荒谬!”刘忠嗤笑,“县城里与我身形相似者何止十人?单凭一个脚印就想定罪?”
围观百姓中响起一阵议论,不少人觉得刘忠说得有理。林越却不慌不忙,拿起那张纤维比对记录:“大人,属下在王二柱指甲缝里发现了特殊纤维,经比对,与刘忠常穿的墨蚕丝褂子纤维完全一致。”
他将记录呈上,衙役转交给李嵩。李嵩翻看片刻,眉头微蹙:“墨蚕丝虽名贵,但张府上下也有不少人穿着,焉知不是日常接触所留?”
“大人明鉴。”林越早料到会有此问,他看向刘忠,“刘忠,你身上那件墨蚕丝褂子,左袖是不是有块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