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趟河南汲县,考察一下纱厂,听说他们已开始投产了。之前日本同学也给我回了信,帮我看好了机器,也问了价格。整个厂子投下来要80万元。筹集这些钱对咱们家来说问题不大,关键是我想让政府参与,这样市场也好找寻。前几天和姑父见了一面,县里也很支持,他们正在根据省府厚生计划案加快上报推动,估计能申请一部分公办资金。此外我还在联系其他人,争取多方入股。”“你走后家里安排好没?”秦老爷问。“我让雷掌柜临时处理日常事情。”秦君民说:
“各掌柜都已去了商号。去汲县让洛阳的刘顺财掌柜陪我,他对河南熟一些,也帮忙找了汲县的关系。”秦老爷点点头,时不时咳嗽几声。秦君杰正要说马连举要过来的事,李管家进来通报说:“马校长来了!”话音未落,一个干巴瘦老头已出现在北院的院心里,老远就喊:“秦老爷,老马来看看你。”秦君杰兄弟忙起身到院子里迎接。
马连举一向不拘俗套,也没有宾主间的客套,径直走过来坐在秦老爷身边。秦君杰忙让人端茶倒水。秦老爷摆手说:“往后可不敢叫什么秦老爷,在前清,你是官,我是民,见了你还要三拜九叩哩!论辈分,你是娃他爷,我都得叫你叔哩!”“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是在放个屁都能让汾阴县抖三抖的秦老爷跟前。”马连举笑道。众人都笑了起来。秦君民和马连举打了个招呼,说有事要去处理,起身向父亲告辞。马连举开玩笑说:“君民娃,我老汉来就是和你爹谝闲传,可不敢耽误你们说正事。”
秦君民连忙摆摆手,抬脚出了正房门。自打岚秀吃完饭离开后,秦君民心里惦记着这个弟媳妇,方才母亲在饭桌上对她的呵斥让秦君民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岚秀到底与秦君青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娶妾”似乎成了悬在秦君民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总让他觉得对这个女子负有道义上的责任。不过碍于农村“男怕妻妹,女怕夫兄”的俗语,自打她嫁过来之后,秦君民与岚秀并没有多少言语上的交流。
东院和西院相邻,中间有围墙相隔,但后花园却相通,便于两个院里的人共用,因此并没有明显界线。秦君青经常领着狐朋狗友在后花园里喝酒猜拳,折腾得乌烟瘴气。而这恰恰是秦君民和媳妇理惠所不喜欢的,因此秦君民宁愿待在信义院议事厅与往来宾客交谈和办公,理惠则待在县城的独门独院享清静。
秦君民回到西院正房里,午后的阳光穿过南墙上的玻璃窗,在客厅的地上画出一个椭圆光影,秦君民孤独地站在光影里,他突然想到后花园走走,心里想着也许能碰到岚秀。
眼下正好是雨水时节,后花园假山旁的迎春花含苞待放,玉兰树也已吐出新芽。秦君青走上花园中间的小桥,低吟着曾读过的一首关于雨水的诗:
已近河开日,岁转一年春。草色洇烟雨,薄雾浥微尘。归雁知水暖,风梳柳枝新。贪念一杯酒,月夜别故人。
秦君民突然听到有人在低声哼着戏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萃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正当他听得入迷,突然一个慌乱的声音传来:“二、二少爷,您也在这达?”秦君民低头望去,小桥下面站着的却是岚秀,她原本坐在小桥下的石凳上,正对着空荡荡的亭子发呆。秦君民的到来让她惊得站了起来。“吃过晌午饭无事可做,就想到园子里走一走,”岚秀低声说。秦君民问:“你刚才唱的可是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