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座雄伟都城的模糊轮廓。
三匹马像离弦的箭,马蹄扬起滚滚尘土,直奔目的地而去。
安谈砚身上的护卫甲胄早就被风沙磨得没了光泽,只剩一片灰扑扑的颜色。
他心急如焚。
连续几天快马加鞭,人未阖眼,马未歇蹄。
只怕晚一步,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小王爷,前面就是京城了!”
旁边的听枫勒住马缰,声音里带着终于到了的放松。
“停下!”
另一个声音斩钉截铁地响起。
安谈砚猛地回头,看向身旁的江相如。
江相如一拉缰绳,胯下疲惫的马出一声长嘶,停了下来。
“你干什么?”
安谈砚的声音里压着怒火。
江相如没理他,只是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
他那一身富丽的蜀锦华服早被马鞍磨破了,沾满了泥点和草屑。
他又抬眼,打量了一下安谈砚。
以前那个英挺的少年将军,此刻髻散乱,嘴唇干裂,一身尘土,像刚从地里刨出来
最后看向听枫和易容术士贺泽,也好不到哪去。
江相如忽然笑了。
“谈砚,你看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四个逃荒的乞丐?”
安谈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没时间了。”
江相如却摇头:“正因为没时间,才不能就这么进去。”
他用马鞭指指自己的衣服:“我们这一身南境打扮,又这么狼狈。
还没走到夏府门口,就会被京兆尹的人当奸细抓起来。”
安谈砚呼吸一滞。
“越是急,越容易出错。”
江相如的语气难得正经,“心都乱了,还怎么救人?”
安谈砚沉默了,紧紧握着缰绳。
“那你说怎么办?”
江相如脸上这才又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前面应该有个小镇。
我们先去换身干净衣服,洗洗这一身晦气。”
他凑近安谈砚,压低声音挤挤眼:“顺便也让我好好收拾收拾。
我江相如这么好看的脸,可不能就这么糟蹋了。”
安谈砚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走吧。”
江相如笑着甩了下马鞭,调转马头。
“我还真好奇,”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安谈砚说。
“究竟是何方神圣。”
“能让我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安小王爷,急得连魂儿都快丢了。”
安谈砚没回答,只是策马跟上。
目光却穿过弥漫的尘土,再次望向远处的京城。
夏姑娘。
等我。
夜色深沉。
焦凰阁。
温弈墨独自站在院子里。
仰头看着没有一丝云彩的夜空。
星河璀璨,遥远而冰冷。
她的目光却好像能穿透无尽的黑暗,丈量着每一颗星子的轨迹。
晚风吹起她素色的裙角,带起一阵清冷的药草香。
与此同时。
一墙之隔的客房里灯火通明。
裴惊梧坐在书桌前,正在批阅一叠考卷。
这些都是今天阁里女子们交上来的策论考试。
他批得很快,把改好的卷子整齐地叠放在一边。
最后只剩下一份。
他拿起这份卷子,动作却慢了下来。
字迹清秀,却仍显稚嫩,但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
付玉。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摸着付玉卷子的边缘。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少女天真烂漫的笑容。
那双眼睛干净得像山里的泉水。
裴惊梧握卷子的手突然收紧。
眼里那片刻的温情,瞬间被更深的暗色取代。
如今的他,不该想那些繁杂的琐事。
他把卷子小心放好,起身准备关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