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焦凰阁。
夜色深沉,裴惊梧穿着一身青袍,从书房走出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习惯性地理了理有点皱的衣襟。
正要穿过走廊回自己住处,忽然从柱子后面闪出一个人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付玉。
“裴公子。”
她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裴惊梧停下脚步,眼神是不易察觉的柔和还带着一丝探究:“什么事?”
付玉没说话,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小心地递到他面前。
那是一个半旧不新的靛蓝色荷包。
裴惊梧的目光一下子定住了。
“前些天,我看见你的荷包破了个角。”
付玉低着头不敢看他,“就……就自作主张,帮你补好了。”
这荷包是他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洗得白,边角早就磨坏了。
现在破的地方补上了一块同样颜色的新布,针脚又细又密,缝得整整齐齐。
裴惊梧伸出手,指尖碰到荷包时微微抖。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久到付玉以为他要生气了,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是我擅作主……”
他终于接过荷包,揣进怀里,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有心了。”
他的声音很低,有些嘶哑哽咽。
说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推开密室的门,里屋的烛火还亮着。
温弈墨坐在灯下,面前摊着一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眉头紧锁,眼里满是忧虑。
裴惊梧放轻脚步。
他知道她在烦什么。
为了夏昭斓,也为了那个骄纵狠毒的文熙公主温弈舒。
这些日子他跟在太子身边,对宫里的事多少听说了一些。
温弈舒这个名字他听过,但从来没放在心上。
一个被宠坏的公主,对他的复仇大业来说不过是路边石子,不值得在意。
可现在这颗石子硌到了自家主公的脚。
那就不一样了。
他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主上还在为夏姑娘的事烦心?”
温弈墨点点头,眼中满是疲惫。
裴惊梧放下茶杯,出清脆的响声。
“那位文熙公主,今年多大了?”
温弈墨一愣:“问这个做什么?”
“生辰八字,有具体的时辰吗?”
他不回答,反而继续问。
温弈墨虽然不明白,还是说出了温弈舒的生辰。
裴惊梧听完,清瘦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像冬天刀刃上结的霜。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温弈墨眼中亮起一丝光:“你的意思是?”
“皇宫很大,偶尔走水,不足为奇。”
裴惊梧声音平静,却字字带着寒意,“但如果烧的是冯太妃最信的那间佛堂呢?”
温弈墨的心猛地一跳。
“一场不大不小的火,再加上钦天监的谶言,足够让太妃深信不疑。”
“信什么?”
“信公主八字太硬,命里带煞。
要是不赶紧找个命更硬的夫婿压着,恐怕会有血光之灾。”
温弈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温弈舒的婚事本来就是皇帝和冯太妃拉拢势力的筹码。
要是钦天监说她命不好,那些想攀高枝的世家,谁还敢轻易沾边?
“公主的相亲宴,总要提前准备好候选人。”
裴惊梧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出沉闷的声响,“我们只要抢在他们前面。”
“让公主偶然遇到一个我们为她精心挑选的人。”
他看着温弈墨,目光深邃。
而此时,从南境到京城,千里迢迢。
官道尽头,已经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