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他们了。
那夜,她与安谈砚在林府别院,是逆着孔明灯飘飞的方向相遇。
孔明灯随风向南。
那么,他们一定在北边。
长街灯如昼。
喧嚣的人潮中,一处角落,却透着与这繁华格格不入的凄凉。
一对母女,衣衫单薄地在寒风中瑟瑟抖。
母亲怀抱琵琶,指尖冻得通红,却依旧用力拨弄着琴弦,奏着不成调的曲子。
年幼的女儿跪在一旁,声音细弱地唱着。
面前破旧的铜锣里,只有一两个孤零零的铜板。
温弈墨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们。
她走上前,将一锭银子,轻轻放入那铜锣之中。
“叮”
的一声,清脆悦耳。
卖艺的母女俩都愣住了,抬头看着眼前这位带着面具的清贵少年,一时不知所措。
“这……公子,使不得,太多了……”
“这曲子,弹得不好。”
温弈墨蹲下身,接过那把老旧的琵琶。
“我教你一。”
她葱白的手指,轻轻搭上琴弦。
铮——
一声清越的弦音,如龙吟虎啸,瞬间压过了满街的嘈杂。
是《琅琊破阵曲》。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
正是那夜,安谈砚与魏然在林府别院合奏的曲子。
激昂的曲调,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温弈墨的目光,却穿过人群,望向那高悬的夜空。
她对付玉低语几句。
付玉会意,很快买来一盏硕大的孔明灯。
温弈墨取过笔,在灯壁上,迅画下一个图案。
那是一个香囊的样式,与她交给王副将的那个,一模一样。
“去吧。”
她将孔明灯递给付玉。
“放得高一些。”
火光升腾,孔明灯冉冉升空,朝着南方,悠悠飘去。
温弈墨放下琵琶,对那对惊愕的母女说道:
“明日起,去雅弄轩弹奏。”
“就弹这曲子。”
“工钱,日日结算。”
说完,她转身,汇入人海,不带走一片喧嚣。
城北,林府。
安谈砚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一遍遍地按着腰间的佩剑,只有那冰冷的触感,才能让他冷静分毫。
“她到底行不行?”
“这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魏然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摇着折扇。
“急什么。”
“京城是林石诣的地盘,她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
话虽如此,他摩挲着腰间玉佩的频率,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就在这时。
一阵熟悉的旋律,乘着夜风,隐隐约约地飘了进来。
安谈砚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侧耳细听。
那旋律激昂慷慨,金戈铁马,荡气回肠。
是《琅琊破阵曲》!
是他们之前弹奏的那!
安谈砚一个箭步冲到窗边,推开窗户。
他看到了。
在漫天璀璨的灯火中,一盏巨大的孔明灯,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缓缓飘来。
灯壁上,一个熟悉的香囊图案,清晰可见。
“是她!”
安谈砚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她办到了!
她真的办到了!”
魏然也站了起来,走到窗边。
他看着那盏越飘越近的孔明灯,看着那熟悉的曲调引来的方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这个女人……
是一把双刃剑。
用好了,能帮助他们斩破荆棘。
用不好,随时可能,反噬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