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绘着香囊的孔明灯,如同一颗飘摇的星子,最终消融于京城的夜色里。
烛火跳动,映着安谈砚与魏然截然不同的神情。
安谈砚的激动还没平复,剑眉星目的俊脸上间全是重新燃起的希望。
他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左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出,回到他日思夜想的故乡。
“既然人家已经信守承诺,那么我们也该履行诺言了。”
“林安频繁出入旁边的小院,那里守卫森严,定是林石诣藏匿罪证与金银的地方。”
魏然却未言语,他倚窗而立,手里的扇子慢悠悠地摇着。
目光依旧凝望着那盏灯消失的方向,眼神幽暗。
安谈砚停下脚步,看向他:“你不说话,是在担心什么?”
魏然收回目光上。
“林府别院,龙潭虎穴。
你我此去,须得万分小心。”
“自然。”
安谈砚的目光灼灼,“不过,林石诣那老贼生性多疑,真正的宝库,绝不会轻易示人。”
魏然点点头,这正是他心中所想。
“事不宜迟,就今晚动手。”
子时,夜色如墨。
看守他们的两名侍卫早已抵不住困倦,在门外廊下打起了呼噜。
安谈砚与魏然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翻墙出院,融入沉沉的夜色。
他们身法极快,避开几处巡逻的护卫,很快便潜行至那座守卫森严的小院外。
院墙高耸,墙外隐约可见来回走动的黑影。
院内,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魏然压低身子,贴着墙根,低声道:“看这阵仗,应该是这儿了。”
安谈砚却蹙起了眉,没有应声。
他们藏身在树冠之中,窥探着院内的情形。
那些侍卫,说是守卫森严,可一个个站姿松垮,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说笑。
这哪里是看守重地的样子?
就在这时,管家林安提着一壶酒,摇摇晃晃地从院内正房走了出来。
一个看似头目的人迎上去,笑道:“大管家,这么晚了,还不歇着?”
林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个酒嗝。
“歇什么?太傅不在,这府里上上下下,哪处我不盯着能放心?”
他嘴上说着场面话,脸上却无半点警惕之色,反而压低声音,开了句玩笑。
“再说了,你们这帮兔崽子在这儿,我过来看看,省得你们偷懒耍滑,把太傅的宝贝给看丢了。”
那头目嘿嘿一笑,凑趣道:“哪能啊!
借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管家您就放心吧!”
院中响起一阵压抑的哄笑。
墙外,安谈砚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低声说道:“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此时的魏然也现了不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确实如此,没见过哪家的宝库,是这么个守法?”
安谈砚声音极低,却字字清晰。
“这些侍卫,看似森严,实则懈怠。
林安身为管家,非但不怒,反而与之说笑。
这分明是……一个幌子。”
林石诣那只老狐狸,果然狡猾至极。
这里,是故意摆出来给外人看的陷阱。
“那真正的密库,又会在何处呢?”
魏然压着嗓子问。
安谈砚捏紧了腰间的佩剑,陷入沉思。
忽然,安谈砚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被他忽略的画面。
“我想起一件事。”
他神情凝重。
“府中最偏僻的角落,有一座废弃的院子,院里只有一个不大的池塘。
那里,几乎没有护卫。”
“有一次,我去北苑上早课的时候,竟看到林石诣……从那水里钻了出来。”
“当时天色未明,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魏然的眼眸骤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