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往圣继绝学’的使命感。”
周硕的这一番话,将“校勘”
这一技术性工作,提升到了学术责任和文化传承的高度。
教室里变得更加安静,学生们似乎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重量。
“当然,”
周硕话锋一转,脸上重新浮现出令人放松的微笑,“我们这门课是文献学导论,不会要求大家立刻就去‘坐冷板凳’。
我们先要做的,是了解校勘的基本方法,培养起初步的‘校勘意识’。”
“就像学武功要先扎马步,学校勘,也要从最基础的校勘方法开始学习。”
“那么,大家不妨结合刚才的讨论,开动脑筋想一想,”
周硕的声音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如果我们就是那位需要‘较真’的‘课代表’,面对一部存在疑问的古籍,我们可以从哪些方面入手,运用哪些具体的方法来‘揪出’错误,逼近真实呢?”
他话音落下,教室里再次陷入了一种专注的沉寂。
学生们有的低头沉思,有的无意识地用笔轻点桌面,努力从周硕方才的话语中捕捉线索。
短暂的等待后,一位坐在中间,之前一直认真记录的女生率先举起了手。
“这位同学,请讲。”
周硕微笑着示意。
女生站起身,语气带着思考的痕迹:“老师,您刚才提到比对不同的‘抄本’和‘印本’……我想,最直接的方法,是不是就是找到同一本书的不同版本,把它们放在一起,逐字逐句地对比?看看哪些地方不一样?”
她说得有些谨慎,似乎担心这个方法过于简单。
“抓住要害!”
周硕立刻肯定,声音洪亮,“这正是最基础、最核心的一步!”
他转过身去,在黑板上“校勘”
二字的下方,用力写下了“对校”
两个大字。
“我们可以称这种方法为‘对校法’。”
他阐释道,“如同多位证人对同一事件提供证词,我们将古籍的不同版本——可能来自不同的朝代,不同的地域,不同的藏书楼一一汇集案前,排除先入为主的观念,客观地比对异同,并详实地记录下来。
这一步,是现问题的,是后续所有推理的基石,要求的是绝对的耐心和客观。”
“对校法”
的概念清晰明了,不少学生边点头边记录。
受到启,另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接着言:“老师,如果……如果找不到别的版本,或者所有版本在某个地方错得一模一样呢?我们是不是可以看看这本书自己别的地方是怎么写的?比如,同一个词,同一个名字,前面后面是不是一致?或者作者的写作习惯、文风体例能不能给我们提示?”
“非常好的思路!”
周硕眼中赞赏之意更浓,“你已经跳出了单纯依赖外部证据的框架,转向挖掘文本内部的逻辑了!”
他在“对校”
旁边,写下了“本校”
二字。
“这就是‘本校法’。”
他进一步解释,“即通过稽考本书的上下文义、前后用语、体例风格,来现和解决内在的矛盾与疑误。
譬如,同一个人名在同一章节中出现两种写法,或者某一事件的叙述与本书其他处的记载明显抵牾,这就为我们亮起了警示灯。
此法要求研究者沉潜于文本深处,能敏锐地捕捉到作者自身的‘呼吸节奏’。”
课堂的气氛更加活跃,思维的涟漪在不断扩散。
这时,一位声音清亮的女生提出了新的想法:“周老师,那能不能借助别的书呢?比如,这本书里引用了一句《诗经》,我们是不是可以拿《诗经》的可靠版本来核对它引得对不对?或者,同时代的另一本史书也记载了这件事,说法却不一样,是不是也能拿来参考比较?”
“举一反三,极具洞察力!”
周硕几乎要为她鼓掌,转身又在黑板上写下了“他校”
。
粉笔划过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