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听罢,长叹一声,双手抱头蹲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我又何尝不想早日脱离这苦海,只是此事太过凶险,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到时候不仅我们性命不保,还会连累家人……”
跛脚人猛地抓住王二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骨头捏碎,他双眼通红,似是燃着两簇疯狂的火焰:“家人?我们还有家人可顾吗?自打进了这见不得光的地方,我们便早已没了回头路。
王二,你想想,这些年我们受了多少屈辱,忍了多少苦楚,如今这唯一的机会摆在眼前,你却要退缩?”
王二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复杂地看向跛脚人,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并非我退缩,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那贾赦虽说是被荣国公府除了名,可……可他毕竟姓贾!”
跛脚人松开手,颓然地后退两步,喃喃道:“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我们等了这么多年,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王二走上前去,拍了拍跛脚人的肩膀,低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么多年我们都已经等了,还在乎再多等几日吗?”
跛脚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就依你所言。只是王二,你一定要尽快摸清那贾赦的底细,我……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王二闻言,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他伸手拍了拍跛脚人的肩膀,轻声道:“放心!”
得了王二的保证后,跛脚人郑重的向王二行了一礼,轻声道:“王二哥,结识你是我崔阳今生最大的幸事!”
说完,转身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夜色中。王二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伫立,随后也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接下来的日子,果如贾赦猜测的那般处处掣肘,无论自己想要做什么,总会有人跳出来反对。
如此,又过了三月有余,就在贾赦的耐心即将耗尽之时,事情总算是出现了转机。
这天,贾赦如往常那般带着一身郁气回到府中,刚一进大门,就见杜若带着一脸喜气迎了过来:“主子,我哥他们回来了!”
贾赦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那原本耷拉着的眉梢也微微上扬,郁气仿佛被这消息瞬间冲散了大半,急声道:“他们人在哪儿?快让他们过来见我!”
杜若忙回道:“我哥他们就在偏厅候着呢,说是这次出去有了大收获,就等着主子您回来裁决呢。”
贾赦加快脚步,嘴里还念叨着:“大收获?哈哈,我就知道杜衡他们不会让我失望!”
偏厅里,杜衡几人正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眉眼间隐隐透着几分难掩的凝重。听到外面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几人立刻停下交谈,快步迎了出来,齐声道:“主子!”
贾赦脚步生风,大步迈进偏厅,脸上带着藏不住的期待,忙摆了摆手,爽朗笑道:“都辛苦了,快别站着,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坐下慢慢说。”
众人随着贾赦进了偏厅,贾赦迫不及待地在主位坐下,身子微微前倾,目光急切地扫过众人,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快跟我说说,这次出去到底有什么大收获?可别让爷白高兴一场!”
杜衡上前一步,一脸凝重的问道:“主子,属下斗胆问一句,您……您是否真得下了决心要整顿这市舶司?哪怕是迎来重重报复,也在所不惜?!”
贾赦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轻笑一声,那笑声带着几分张狂与不屑:“杜衡,你们跟了我也有大半辈子了,何曾见过我贾赦怕过谁?
莫说是那些藏在暗处的宵小,就是当今天子,我又何曾惧过?!”
此言一出,杜衡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双手呈到贾赦面前,沉声道:“主子的胆魄与豪情,属下向来钦佩。只是,这市舶司的情势之复杂,怕是远超您的想象。
这其中牵扯到的,不仅有世家大族,皇亲国戚,前朝余孽,甚至还有海外诸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