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滚滚而来,似闷雷在天地间炸响,震得屋瓦簌簌作响,直叫人耳膜生疼。送殡之人如过江之鲫,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条街道,从街头一直绵延到街尾,摩肩接踵,水泄不通,仿佛连一丝空气都难以穿透。
各府路祭更是庄重肃穆、诚意满满。祭品琳琅满目,珍馐美馔、奇珍异宝堆叠如山,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香烛烟火袅袅升腾,如一条条金色的丝带,直上云霄。灵幡在风中猎猎作响,似在为老国公的英灵指引着归途。
然而如今,灵前冷冷清清,一片死寂。那稀稀拉拉的哭声,如断了线的珠子,零落而凄凉,有气无力地在空气中飘荡,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只是机械地发出些微声响,全无往日的悲痛与真挚。
至于各府路祭,更是敷衍得令人心寒。有的府仅派了个小厮前来,那小厮满脸不耐,脚步匆匆,草草摆上几样简单的祭品。祭品摆放得歪歪扭扭,毫无章法可言,好似被随意丢弃的杂物。
有的府甚至连祭品都未准备齐全,只烧了几炷香,便匆匆离去。那香火在风中摇曳不定,忽明忽暗,好似随时都会熄灭,恰似荣宁二府如今岌岌可危的命运,在风雨中飘摇,随时可能覆灭。
看到眼前这番情景,贾敬只觉心头如同刀绞一般,每一下跳动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他面色惨白如纸,双眼布满血丝,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缓缓转身,看向身边的贾政,声音嘶哑得如同从破旧风箱中挤出一般,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如今荣宁二府的境遇啊!想当年,老国公在时,何等风光,各府哪个不是争着前来巴结,路祭之时,哪一个不是尽心尽力。可如今呢……”
贾政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与无奈,他低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贾敬接着,目光变得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继续说道:“遥想当初,一门双公,那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显赫?
那时候,族中子弟走出去,谁不敬重三分?咱们兄弟随便跺一跺脚,在这京都的地都要抖三抖。
可如今呢?如今的荣宁二府,在这京都怕是早就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