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冷笑一声，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贾政：“呵～没想到，有朝一日你贾政竟有脸同我提祖宗礼法、伦理纲常？
全京都谁不知你贾政，表面上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干尽了龌龊事儿？
今日我本想安安静静的送国公爷一程，可你偏要不依不饶，那就莫要怪我贾赦无情了！”
见贾赦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贾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腿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强撑着站稳身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可出口的话却带着明显的颤音：“贾赦，你……你莫要胡来！今日是老爷子大丧之日，你若在此生事，就不怕遭人唾弃，坏了名声吗？”
贾赦闻言，脚步一顿，随即发出一阵尖锐而刺耳的笑声：“名声？哈哈，这些年，我的名声不是已经被你们国公府败坏完了吗？
再说，男子汉大丈夫行走天地间，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要那些虚名又有何用？！”
贾政被贾赦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觉胸中一阵憋闷。
看着贾政那不停变换的脸色，贾赦再次发出一声冷笑，他看向贾珠问道：“我能进去祭拜国公爷了吗？”
贾珠闻言，一滴冷汗缓缓从额头滑落，浸湿了鬓角的碎发。他神情局促，眼神在贾赦和贾政之间来回游移，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始终没能吐出一个完整的字。
贾赦见贾珠这般模样，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提高音量道：“怎么？连你也要阻拦我不成？”
就在贾珠手足无措之际，忽见一顶青轿越过众人，停在了荣国府门前
轿帘轻轻掀开，一位身着道袍、头戴紫阳巾的老者缓缓走出。
老者面容清癯，双目深邃如渊，周身上下透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老者扫过贾政父子二人，面无表情的问道：“都闹够了吗？闹够了就请人进去给国公爷上香祭拜，莫要再在这府门前丢人现眼，坏了国公爷身后清净。”
说完，又缓缓将目光投向贾赦，神色愈发凝重，沉声道：“贾赦，你若是诚心前来祭奠，便该收起那满腹的怨愤。
人生在世，恰似置身于茫茫沧海，诸多纷扰如过眼云烟，飘忽即散。
更何况荣国公已然驾鹤西去，他这一生，为贾氏一族殚精竭虑，虽或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但终究是耗尽了心血。
即便他生前有再多的不是，如今既已作古，那些过往的纠葛也该随他一同入土。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死之间，恩怨情仇皆应放下。
你若还念着父子一场的情分，便进去上炷香，安安稳稳地送他最后一程。
莫要在这府门前继续争执，让旁人看了笑话，也让九泉之下的荣国公不得安宁。”
贾赦听闻此言，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脸上满是愤懑之色，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
他深深看了来人一眼，用尽全身力气压住心底的怒意，冷声道：“好一个恩怨全消，贾敬，我就问你，午夜梦回之际，你可曾有过一丝愧疚之情？
若非你执意回京，若非你掺和到了不该掺和的事情之中，他们……他们本是可以安享晚年的！
你瞧瞧现在，荣宁二府乱成了一锅粥，像两艘在狂风巨浪中摇摇欲坠的破船，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那些无辜之人被卷入你惹出的风波，丢了性命，坏了前程。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躲在那所谓的清净之地装聋作哑，仿佛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我就问你，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给吃了！”
面对贾赦的指责与愤怒，贾敬的嘴角动了动，那原本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最后只冷冷吐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
如今的一切，不过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罢了，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