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的后脑勺已经鼓起了一个小包。
山月双目紧闭,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文哥,原谅我,我已经是陶军的人了!”
山月双手下意识地搂住吴诗文的脖子,嘴唇微微颤抖,似是在梦呓般喃喃说道。
吴诗文满心自责,赶忙把山月抱进了里屋,轻轻放在床上,又赶忙翻找出樟脑酒,用棉球蘸着,小心翼翼地轻轻按摩着她的后脑勺。
“痛吗?” 吴诗文心疼得眼眶泛红,轻声问道。
“痛啊!” 山月抽抽噎噎地回答,声音里满是凄苦,“心比头更痛、更苦…… 我真的不知道该把自己交给谁?”
吴诗文强忍着内心的悲痛,温声道:“你是天上的仙子,是咱这山里的月亮,上天一定会眷顾你的,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山月幽幽叹了口气,苦笑道:“上天,不是只有死人才上天么?” 吴诗文一听这话,心里 “咯噔” 一下,赶忙伸出手,轻轻捂在了山月的嘴巴上,紧张地说道:“这可不能瞎说!”
山月咬着嘴唇,挣扎着慢慢坐了起来,眼泪依旧在眼眶里打转。“这些年,我心里都清楚,你对我好得没话说。我也知道,你为啥一直不敢开口提亲,是不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
吴诗文闻言,缓缓闭上了眼睛,痛苦地轻轻点了点头。
山月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就算你真开口向我爸妈提亲,我想我妈也不会同意的。她背着我,给我们算过八字,说你天生克妻…… 我心里明白,这都是我妈胡说八道,她就是嫌弃你那上吊自尽的父亲。”
“别说了,你妈做的没错。” 吴诗文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道,“陶军是大城市里的人,见过世面,他肯定能给你幸福。起来吧,我陪你去,见证你和他的订婚典礼!”
吴诗文咬咬牙,答应了山月去她家吃饭。他心里清楚,为了山月,不管心里多难受,他都必须去面对陶军。山月长得那般漂亮,也只有英俊挺拔的陶军,看起来才与她般配。
听吴诗文答应去吃饭,山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黑暗中突然燃起的两簇火苗,她一骨碌从床上跳了下来,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跑进厨房,打了一盆洗脸水,站在吴诗文那半块破旧的镜子前,精心地打扮了起来。
吴诗文和山月并肩行走在蜿蜒的山路上。腊月的严寒,像无数根细小的针,直往骨头缝里钻,冻得他们时不时打个寒颤。
天边的暮云,厚厚地堆积在一起,像存放了陈年已久、破旧不堪的老棉絮,昏黄一片,压得人心里沉甸甸的。
山林里,北风呼啸着,发出凄厉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对有情人的命运悲歌。
吴诗文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小毛告诉自己的有关手抄本的事儿,他几次张了张嘴,想问山月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怎么也开不了口。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走了半里多路,山月突然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指,指着路旁的岩壁,兴奋地说道:“文哥你看!”
吴诗文顺着山月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岩壁上,一枝红梅正傲雪绽放,红得像燃烧的火焰。
吴诗文一眼就认了出来,说道:“我认得,这是‘一枝梅’,你想要吗?”
那支梅有手指般粗细,枝头有数个饱满的花蕾,盛开的花朵像火一般明艳,未开的花蕾则像要滴出血来,在这冰天雪地中,独自傲然挺立,散发着别样的魅力,煞是好看。
山月喜爱得不行,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用力点了点头,道:“文哥,我要!”
吴诗文走到岩壁旁,抬头打量一番,心里犯了难。这梅花离地足有一丈来高,而且周围光滑,根本没有可以借力攀爬的地方。他站在那儿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小刀,递给山月,说道:“你站在我的肩头上,手扶着岩壁,慢慢地把它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