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带上房门,江连横踮脚上前,轻声唤道:“大帅?”
“讲!”
张大帅面不改色,连看都不看一眼。
江连横见状,立马省却诸多废话,删繁就简,将这些天来,省城的戒严情况说了个大概。
其间,也顺便提了几句吴大舌头途径奉天的事。
整体而言,奉天城毫无波澜。
言毕,江连横便静静地垂手而立,听候差遣。
张大帅似无所闻,末了,只是闷闷地问:“说完了?还有没有别的事儿?”
“有,但这事儿跟省城戒严无关——”
“那就快讲,还得我问你才说么?”
江连横闻声一愕,他还从未见过老张如此急躁。
奉军战败对老张的打击有多大,江连横自然无从知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张大帅已经将近半百,不年轻了。
古往今来,成就王图霸业者,到了这个岁数,能成的多半已经成了。
问鼎中原的宏愿,似乎正在渐行渐远。
追不上了,人便开始急躁,也愈发不计代价。
江连横省过神来,忙说:“大帅,最近黑吉两省交界地段,听说有胡匪造反。”
张大帅终于侧过脸,看了看江连横,随即点点头道:“这事儿我听说了,他妈了个巴子的,几千人也想造我的反!”
江连横不敢表态。
张大帅自顾自地说:“他们是做给吴秀才看的,我现在没功夫搭理他们。”
“是,不过他们最近挺嚣张,到处抢劫挑事儿,我想——”
“这还轮不到你操心!”张大帅打断道,“你最近就给我专心干好一件事儿,省议会筹办得咋样了?”
“商会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开会。”
“记住,这是民意。”
“当然,据我所知,奉天的老百姓,都是自发自愿地希望大帅继续主持关东。”
江连横本打算趁机奉承几句,可眼见张大帅心气儿不顺,闷不吭声,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一阵闷雷。
江连横举目远眺,却见玻璃窗上,零星滑过几道细细的雨丝。
只眨眼间,雨势便陡然增强。
屋内变得愈发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