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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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清晨,天刚蒙蒙亮,谢远舟就醒了.
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
心脏从昨晚开始就一直不规则地狂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轻手轻脚地爬下床,生怕惊动同宿舍的工友。
洗漱时,看着镜子里自己眼下的乌青和紧绷的脸.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那股想要临阵脱逃的冲动。
李家明准时在厂区后门等他,骑着一辆半旧的二八自行车,嘴里叼着烟。
看到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走吧,远舟兄弟。”
一路上,谢远舟的心都悬在嗓子眼。
他坐在自行车后座,低着头,感觉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在看他,仿佛都能看穿他此行的目的。
风吹在脸上,明明是初夏的暖风,他却觉得一阵阵发冷。
工厂比想象中还要隐蔽。
藏在城郊结合部一片错综复杂的自建房里,门脸就是普通的住户模样,毫不起眼。
只有走进里面,才能听到机器隐约的轰鸣声和闻到金属加工特有的气味。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王,穿着的确良衬衫,手腕上戴着明晃晃的金表,眼神精明而热络。
他显然早就从李家明那里听说了谢远舟的技术,一见面就热情地握手,递上带过滤嘴的好烟。
“谢技术员,久仰久仰!小李可是把你夸上天了!说你是厂里的这个!”王老板翘起大拇指。
谢远舟有些不自在地接过烟,却没点,只是含糊地应着。
他快速扫视着这个所谓的“工厂”。
其实就是把几间民房打通了,摆着几台半新不旧的机床。
几个工人正在忙碌,环境简陋,甚至有些脏乱。
王老板领着他去看那台出问题最多的冲床。
谢远舟一看到机器,本能地就忘记了紧张和不安,立刻沉浸了进去。
他仔细检查着设备,询问着操作工遇到的问题,听着那异常的声音。
他的眉头渐渐蹙起,又缓缓舒展。
知识和技术在这一刻给了他底气和自信。
厂里苏联专家手把手教的东西,他日夜钻研的图纸和原理,此刻在他脑中清晰无比。
“这里,”他指着传动部位的一个齿轮,“间隙太大了,磨损严重,得换。还有这个进给系统,参数设得不对,所以冲压精度永远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