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舟的心脏在狂跳,手心全是汗。
一边是悬崖峭壁般的巨大风险,一边是触手可及的丰厚报酬。
理智和欲望在进行着激烈的拉锯战。
他仿佛看到母亲吃上好药后舒展的眉头,又仿佛看到自己戴着镣铐被推上警车的场景。
他想起厂里大会上领导三令五申的纪律,又想起阮秋悦那双含着泪委屈的眼睛......
“我......”他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我得考虑考虑。”
他最终没能立刻答应。
多年受到的教育和心底残存的底线,让他无法立刻踏出那一步。
李家明似乎也不意外,很好说话地点点头:“应该的,应该的!这么大的事,是得好好想想。这样,兄弟,我等你信儿。不过得快点儿,那边等着要人呢。”
他又补充了一句,像是随口一提,却精准地施加着压力:“这机会可是很多人抢破头都想要的,我是看兄弟你人实在技术又好,才第一个来找你的。”
说完,他拍了拍谢远舟的胳膊,转身哼着小曲走了。
留下谢远舟一个人僵在原地,心乱如麻。
回到拥挤嘈杂的宿舍,谢远舟感觉自己像丢了魂。
工友们的说笑声,洗脚水的味道,窗外传来的广播声......
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两百块钱和私人小厂四个字在反复盘旋。
他躺在硬板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泡,辗转反侧。
干?还是不干?
这是一个足以改变他命运的选择。
选择了那两百块,他可能很快就能摆脱眼前的窘迫,但也可能一步踏空,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选择拒绝,他守住了原则和安稳,却可能要继续在贫困和屈辱中挣扎许久许久。
夜色渐深,宿舍里鼾声四起。
谢远舟却毫无睡意,内心的挣扎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想起白天阮秋悦的眼泪,想起工友们的哄笑,想起母亲期盼的眼神......
最终,对金钱的渴望,对改变现状的迫切,以及对挽回尊严的极端诉求,渐渐压倒了那份对风险的恐惧。
他在黑暗中,缓缓握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
也许......也许李家明说得对,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就干一次!就一次!
拿到钱就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