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艰难挤出,泄露了太多他平日绝不会宣之于口的情绪。
沈云汐心尖猛地一颤。那强硬的命令、冷硬的叮嘱背后,原来是这般浓重的恐惧。她怔怔地靠在他怀里,原本僵直的身体,不知不觉间慢慢柔软下来。
她迟疑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抓住了他腰侧的衣料,仿佛是一个无声的回应。
感受到怀中人细微的举动,莫君寒的身体似乎微微一顿,随即那紧绷的下颌线条悄然放松了几分。
帐内药香袅袅,悄然弥漫的,是再也无法忽视的、汹涌而出的关切与彼此心照不宣的靠近。帐外隐约传来的操练声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唯有此刻紧密相拥的体温和心跳,真实得撼动人心。
他终究是抱住了她,也终究是,将自己不曾言明的心绪,袒露了几分。
沈云汐抬起头,目光与莫君寒交汇,四目相对间,似有万千情愫流转。
莫君寒看着她,眼中的担忧与深情愈发明显,他缓缓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沈云汐脸颊微微泛红,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莫君寒眉头一皱,迅速松开沈云汐,恢复了平日里冷峻的模样。一个士兵匆忙走进帐内,单膝跪地,“将军,前线传来急报,敌军有异动。”
莫君寒脸色一沉,“知道了,我这就去处理。”他又看向沈云汐,“你好好养伤,莫要再让我担心。”
沈云汐轻轻点头,“君寒,你放心去,我会照顾好自己。”
莫君寒转身大步走出营帐,沈云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也满是牵挂。
约定的时间即将到来。
黑水河畔,风卷着沙尘,带着河水特有的腥湿气,扑打在两岸肃立的军阵之上。
太阳高悬,却仿佛被冲天的杀气夺去了温度,只余下白晃晃的光芒,冰冷地照耀着即将成为战场的土地。
南越黑色的军旗与南疆苍狼旗帜隔河对峙,猎猎作响,彼此虎视眈眈。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绷,弓弦微丝般的嗡鸣、铁甲摩擦的铿锵、战马不安的响鼻,交织成大战前夕令人心悸的序曲。
中军大帐前,莫君寒一身玄色铁甲,猩红披风垂于身后,巍然屹立于战车之上。阳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眉宇间的凌厉比往日更盛,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河对岸的敌阵,沉稳如山,不见半分波澜。唯有偶尔掠过主营帐方向时,那深邃的眼底才会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牵挂。
主营帐内,药香未曾散去。
沈云汐半倚在榻上,身上盖着薄毯。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昨日已好了许多。外面的肃杀之气即便隔着营帐也能隐隐感受到,战鼓隆隆响起,震得人心头发慌。
沈云汐放在毯子下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冬寒守在一旁,脸上也带着紧张,却强自镇定地安慰:“王妃放心,王爷神勇,我军将士用命,定能击退北狄蛮子。”
“不!冬寒,扶我起来!不能让我们的士兵白白牺牲,只要南宫钰能醒来,一切都有转机!”沈云汐道
她不顾身体的虚弱,在冬寒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到副帐内。
帐内,南宫钰依然紧闭双眼,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军医在一旁束手无策地摇头叹息,显然情况极不乐观。浓重的伤药和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沈云汐推开冬寒试图阻拦的手,踉跄着扑到南宫钰榻边。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摒弃所有杂念。
此刻,她不是那个需要人呵护的王妃,而是那个灵魂深处藏着另一个世界知识的医者。
“冬寒,带着太医他们先出去,在门口守好,不许任何人进来!”沈云汐严肃的说道
冬寒虽不明所以,但见沈云汐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坚决,立刻照办。
待所有人都出了营帐后,沈云汐深吸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