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汐想开口,却发现声音沙哑得厉害,只能微微点头。
冬寒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一些,在她身后垫上软枕,然后端来温度正好的药碗,一勺一勺地耐心喂她。
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舒缓了那火烧火燎的干渴。沈云汐缓了好一会儿,才积攒起一点力气,轻声问:“…王爷呢?”声音依旧微弱,却清晰了许多。
冬寒连忙回道:“王爷守了您一夜,天刚亮时南宫公子那边有动静,王爷便过去查看了。之后一直在处理军务,中间回来探望过两次,见您还睡着,吩咐奴婢好生照料,又匆匆走了。”
沈云汐闻言,睫毛轻颤了一下。她依稀记得昏迷中那持续不断传递过来的温暖,和那双时而轻抚她额头、时而紧握她手的略带薄茧的大掌,原来不是幻觉。
她低头,发现自己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白里衣,身上清清爽爽,那些血污和冷汗早已被擦拭干净。虽然两人已经大婚,可想到可能是莫君寒为她做的这些,苍白的脸颊不由得泛起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红晕。
“南宫钰…怎么样了?”她换了个问题,记忆最后停留在她也南宫钰救治的画面上。
“军医说南宫公子伤势很重,但今晨似乎有转醒的迹象,王爷已经加派人手看护了。”冬寒仔细地回答,“王妃,您就别操心这些了,军医再三叮嘱,您元气大耗,绝不能再劳神费力,必须静养。”
正说着,帐外传来侍卫行礼的声音:“王爷。”
帐帘被掀开,莫君寒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带着一身清冷的晨露气息。他似乎刚从校场或是议事处回来,一身墨色骑装尚未更换,更衬得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尚未完全收敛的凌厉。
见沈云汐醒着,他脚步微顿,随即加快步伐走到榻边,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脸上,仔细审视着她的气色。
“感觉如何?”他的声音比平日似乎柔和了些许,但依旧带着惯有的沉稳。
“好多了。”沈云汐轻声回答,避开他过于专注的视线,“多谢王爷照料。”
莫君寒“嗯”了一声,在榻边坐下,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热度已经退去,才收回手。动作流畅,仿佛演练过无数次,唯有那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他的一丝不自在。
“军医开了方子,需连服七日。期间静养,不可动用内力。”他言简意赅地转达医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南宫钰那边有消息我会告诉你,你不必忧心。”
他的目光落在她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昨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再次浮现,让他的心口无端发紧。
那股混合着怒火与心疼的复杂情绪再次翻涌上来,最终化为一句冷硬的叮嘱:“日后,不许再如此逞强。”
这话听起来像是斥责,可细细品味,却能咂摸出其中深藏的担忧与后怕。
沈云汐抬眸看他,撞入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里,此刻那潭水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正在缓慢涌动,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
帐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药香袅袅。
两人目光相接,一种微妙而难以言喻的气氛悄然弥漫开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经过昨夜的生死相依后,已经悄然不同了。
而帐外,关于王妃舍身救人、王爷彻夜守护的故事,早已悄然在军营中传开,为这位原本颇具神秘色彩的王妃,更添了几分令人敬重的色彩。
莫君寒的目光沉沉,落在沈云汐苍白却泛起微红的脸颊上,那抹红晕极淡,却像投入寒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圈圈涟漪。
沈云汐避开视眼的细微动作,轻声的回答,以及那句疏离的“多谢王爷照料”,都像一根无形的线,轻轻扯动了他胸腔里某个紧绷的地方。
军帐内寂静,唯有她清浅的呼吸与他自己似乎沉重了几分的吐纳交织。
昨夜她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模样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撞入脑海,那双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