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没想到自己一提出邀请秦囊过府一叙,伏夷竟然答应的很是爽快。只是伏夷似乎话中有话,“我把秦神医交给你,你得给我照看周全了,婚宴结束之后,全须全尾给我送回府上。”
凌波心想,宴会结束了,那人家不得回氓山去,为何还要待在你伏夷府上呢?不过,他并未多想——他的目的既已达成,其他的恩怨,他并不想介入。跟伏夷打交道这么久了,凌波很清楚伏夷的为人和城府。于是他恭谨的谢恩,带着凌波离开了。
二人渐行渐远。伏夷看着两人的背影,回过头看了站在身后的亲卫,眼神示意他跟上。亲卫自是明白,很快召集原本监视看护秦囊的人跟上,依样守卫在凌府之外。
这几日他事忙,既要操心他的阵法大计,也要操心昭月的婚礼,兼顾父王的“病情”。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明日便是婚期,也是他获得最后一柱“阴翥骨”的时候。
在他获得阴翥骨之前,秦囊和虞瑾绝对不能单独见面——只让虞瑾知道,秦囊在他掌心即可。而秦囊在凌府,再好不过了。他也担心昭月得知之后,要接秦囊过去。此刻,在得到阴翥骨之前,他对他的阿姊,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这是秦囊来到天界之后第一次出门。他对天界算不得熟悉,以往的印象,无非就是华丽而冷清。此番前来,因为心中有事,更觉得这里多了些沉闷。放在从前,身为医者,他必要研究一下这一路过来云池中、花坛里、假山上、篱栏边的奇花异草、鸟兽虫鱼,或许可入药,可救人,可解毒。
可是此刻,他心思全无,只看着走在前面的凌波。他巨大的身躯,像是一堵墙,将光亮挡住,让人越发觉得闷闷的。
踏入凌府,又是另外一幅景象,这里的精致华贵,比之伏夷府上不遑多让。
果然是宠臣。
秦囊心中不屑,脸上却是无比欣赏羡慕的笑意。凌波见状心情大好,于是立刻着人添酒备菜重开宴。
面对氓山后人秦囊无声的“恭维”,凌波确实很高兴。然而,他也相信,酒后吐真言。关于四极八柱阵的真相,他今日便要得到——哪怕是一点点线索也好。
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
秦囊自是也想从凌波口中得到一些关于虞瑾的消息。然而很快他便发现,凌波似乎也知之甚少。
凌波见秦囊不断提起他的徒儿,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心中隐隐竟升出几分羡慕来。不过,因为此人是虞瑾,凌波倒生不出什么嫉妒之心来,反而有种遗憾之情。
这样的人,竟要被伏夷那小子栓牢了。
酒到酣时,秦囊念念叨叨,讲起他少时如何进入氓山的际遇,又讲虞瑾是如何流落而后被氓山收留……凌波陪了不少酒,却远比秦囊眼中清明。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月上枝头,而秦囊仍旧滔滔不绝。不过渐渐的,凌波也能感觉到,秦囊似乎有些醉意了。他开始抱怨起师尊竟然不传授灵力,又说虞瑾如何顽劣……
终于,凌波等到了好时机。
“师尊跟我说,天帝老儿不老实,似乎在偷摸搞什么大动作。”他边说着,又一口老酒下肚。抬起头,伸手指向天空,眼神迷蒙,“老弟,你可听说过四极八柱阵?”
凌波心中咯噔一下,他没想到,自己苦苦无法开口的问题,秦囊竟然主动提及了。到底是在天帝之间自由长大的人,没什么城府心机。几杯黄汤下肚,便已经忘乎所以了。
惊讶之后,便是欣喜。凌波佯装不知,问道,“这难道是氓山的什么阵法吗?”
“哈哈哈,凌将军。”秦囊笑的豪迈。他脸上的虬髯沾着滴落的酒水,仿佛是大火之后的废墟,在清晨结下的霜露,承载着新生的希望——是凌波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