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密道。” 了尘咳出的血沫溅在林夏初衣襟上,“沈千山要炸掉整个西街,嫁祸给……”
话语被汹涌的水流吞没。林夏初扛起了尘跃入暗渠时,君子剑的青光在黑暗中亮起,照亮了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 —— 那是无数个名字,每个名字旁都刻着朵梅花。
其中一个名字被反复刻了数十遍,边缘的石屑新鲜得像是刚落下的:
“林清寒”。
师父的名字。
水流突然转向,带着他们冲向更深的黑暗。林夏初的指尖在岩壁上划过,那些名字的刻痕里,竟渗出与腐骨散相同的褐色汁液。
他突然明白,寒梅阁从来没有被烧毁。那些所谓的 “灰烬”,不过是沈千山用无数冤魂的骨殖,铺成的假象。
而现在,他们正坠入这假象的最深处。
暗渠尽头传来金刀出鞘的脆响,伴随着沈千山得意的笑声:“林夏初,你终于还是来了。”
君子剑的青光陡然炽烈,映亮了前方水牢的铁栏。栏杆上悬挂着的,是数十具穿着寒梅阁服饰的骷髅,每个骷髅的眼眶里,都插着枚绣着半朵梅花的红绸。
其中一具骷髅的指骨上,套着枚断裂的龙纹玉佩,与秦九那半块,恰好能拼成完整的双龙戏珠图案。
水流在此时变得滚烫,像是有岩浆在暗渠底部翻涌。林夏初低头看向怀中的了尘,和尚的胸口正透出红光,那是噬心蛊被高温刺激,开始啃噬宿主心脏的征兆。
“用剑……” 了尘抓住林夏初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向自己的心口,“杀了我,取蛊虫……”
金刀劈水的声音越来越近。沈千山的黑影出现在铁栏外,刀身上的红宝石在火光中跳动,像极了寒梅阁那夜漫天的火光。
“二十年前的债,今夜该清算了。” 沈千山的金刀划破水面,激起的浪花在半空凝成冰粒,“让你师父在地下等着,我这就送你去团聚!”
君子剑终于完全出鞘,青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林夏初看着铁栏上的骷髅,看着怀中垂死的了尘,看着水流里渐渐浮现的、师父年轻时的面容,突然想起观澜剑法的最后一式 ——
“归墟”。
此招出,剑毁,人亡,唯留天地间一缕清气。
他握紧剑柄,指腹摩挲着 “止戈” 二字的刻痕。原来师父所说的止戈,从来都不是退让,而是以身为炬,照亮那些被黑暗吞噬的真相。
水流彻底沸腾起来,金刀的寒光与君子剑的青光在水牢中碰撞,激起漫天星火。在这光与火的尽头,林夏初仿佛看见寒梅阁的梅花再次绽放,洁白的花瓣上,凝结着二十年前未落的雪。
而他的君子剑,正化作其中最亮的那一点,穿透了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