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如同冷酷的流水线。刽子手们机械地挥刀,斩首,踢开尸体,将头颅捡起扔进旁边巨大的竹筐。刀刃砍钝了,便有人沉默地递上磨得飞快的另一把。竹筐里的头颅越堆越高,空洞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天空。地上的血泊连成一片,黏稠得几乎无法下脚,踩上去发出“噗叽噗叽”的声响。监斩台上,官员面无表情地喝着茶。四周负责警戒的官兵,眼神麻木,仿佛眼前不是一场屠杀,而是一次寻常的操演。
轮到李易前面那人了。是个枯瘦如柴的老者,头发花白稀疏。他被两个衙役粗暴地拖起来,按在行刑的木墩前。老人似乎已经完全吓傻了,浑浊的眼睛茫然地大睁着,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刽子手面无表情地举起鬼头刀。
“噗嗤!”
刀光闪过,血光迸现!那颗花白的头颅滚落在李易身前不到三尺的尘土里,混着血污和泥土,无神的眼睛恰好对着李易的方向。温热的血点溅到了李易的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头一甜,几乎要呕吐出来。
“下一个!”衙役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如同催命符。
两只粗壮有力的手猛地抓住李易的肩膀,将他从地上粗暴地提了起来。膝盖离开冰冷的地面,身体骤然失去支撑。他被拖拽着,踉跄地走向那个刚刚吞噬了老者生命的、沾满新鲜血液的木墩。木墩黝黑发亮,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死亡的气息,上面新鲜的血液还在缓缓流淌、滴落。
他被强行按跪下去,粗糙的木墩边缘硌着膝盖。沉重的木枷前端被卡进木墩上一个特制的凹槽里,将他的脖颈死死固定住,无法动弹分毫。冰冷的木头紧贴着喉咙,让他无法呼吸。他被迫仰起头,视线只能看到身前一小片被血浸透的土地,和更远处,刽子手那双穿着草鞋、同样沾满血污的大脚。
时间仿佛被拉长。李易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如同密集的鼓点,撞击着耳膜。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濒死的窒息感。他能感觉到身后刽子手走近的沉重脚步声,感觉到那高大身影投下的、带着血腥味的阴影将自己彻底笼罩。他甚至能听到鬼头刀被缓缓举起时,刀锋划破空气发出的细微“嗡”鸣!那声音越来越近,死亡的寒气仿佛已经贴上了他的后颈!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后颈那一小块即将被利刃吻上的皮肤上。粮仓里白米倾泻的哗啦声、箭矢破空的尖啸、孔不修平静的眼神、血书上模糊的字迹、还有此刻脖颈上冰冷的触感……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疯狂闪现、湮灭。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这微不足道的疼痛来对抗那灭顶的恐惧。爹娘模糊的面容在意识深处一闪而过……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刹那——
“呼——呜——!”
平地陡然卷起一股恶风!这风来得毫无征兆,狂暴至极!如同从九幽地狱最深处喷涌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土腥与血腥混合的气息!瞬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李易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猛地掀了一下,脸狠狠砸在冰冷的木墩上,鼻梁剧痛,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他猛地睁开眼,惊骇地发现,刚刚还刺目的阳光不见了!整个天空,在几个呼吸之间,竟变得如同泼墨般漆黑!浓重如实质的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四面八方疯狂汇聚、翻涌、压下,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