琨刀笔出身,律法刻骨,求生欲下脱口而出:“回大人!太祖皇帝明训:军功田乃国赐功臣永业之产,严禁私卖侵夺!犯者以‘侵夺公私田’论处!
依律,强占一亩笞三十;每五亩罪加一等;至罪无可加,主犯最高……当绞!”
“哼,律法倒是烂熟于心。”秦猛冷哼,眼中寒芒一闪,话语却莫名轻飘起来:“说来……也真凑巧。
那刘扒皮全府上下……前几日夜里,竟无声无息,死绝了。本官本想呈报帅司,请律法严办……唉,可惜啊,他们倒是……死得痛快了。”
他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的叹息。
“……死……死绝了?”张琨脑中轰然炸裂。
青阳县衙暗中惊疑的刘府灭门血案,竟被眼前这位煞星,如此轻描淡写地点了出来?
“可惜”?“痛快”?字字都带着砭骨的寒意!那灭门刀光,仿佛已悬在自己脖颈之上!双膝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额头死死抵住冰冷地砖,牙关“咯咯”作响,抖若筛糠。
心里唯有一个念头在尖叫:是他!定然是他。
此獠手段之酷厉,远超传言。
秦猛悠然落座,重新端杯,慢条斯理吹开浮沫。
“张班头今日所言所诺,本官记下了。”
他眼皮微垂,声音平缓如古井,“望尔…言而有信。”
“不敢爽约。下吏绝不敢有半字虚言,半分欺瞒!”张琨手脚发软,几乎是爬着起身,踉跄着向外跌撞退去,声音带着哭腔好。
“秦将军,下吏……告退!”
“嗯。”身后仅传来一声极淡的鼻音。
张琨狼狈逃出。直到爬上自家马车,车帘放下隔断视线,他才惊觉胯下湿热一片,双腿兀自筛糠般抖个不停。
帘角掀开一条细缝,他最后回望那曾被他视作砧板鱼肉的斑驳小院,仿佛能看到一尊煞神端坐其中。心中唯余一个念头深烙入髓:
此獠秦猛,绝非武夫!
其威如渊,其势若岳!自今而后,青阳地界,唯有尽心竭力,以命效力,方是保命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