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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更像是……被围困、被压制、在绝望中拼死抵抗的绝响!
古之月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暴怒和被愚弄的极端阴郁!
苏北话从他紧咬的牙缝里迸出来,带着冰冷的铁腥气:
“上当了!
狗日的……拿取水的当鱼饵!
钓我们两条线!”
“啥?!”
郑三炮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几乎要凸出眼眶,河南腔调拔高了八度,
“刘拐子!
老马!”
他猛地从石头上弹了起来,像头被激怒的棕熊,一把抄起靠在石头边的汤姆逊冲锋枪,沉重的枪身撞得石头“哐当”一声。
“操他姥姥的!
小鬼子玩阴的!”
赵大虎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狰狞的杀意,他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大概是刚才奔跑时咬破了嘴唇),抓起枪,
“连座!
还等啥?
干他娘的!”
“走!”古之月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他像一支离弦的劲弩,第一个朝着那枪炮轰鸣、如同炼狱入口般的方向猛冲过去!
身影在林间拉出一道灰色的残影。
郑三炮、赵大虎、赵二虎紧随其后,沉重的脚步声再次敲打地面,带着比追击时更甚百倍的焦急与狂暴!
刚刚胜利的轻松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对战友安危的揪心和被敌人算计的狂怒。
浓烈的硝烟味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古之月四人的喉咙。
这味道不再是下游伏击时那种短暂、浓烈却带着胜利气息的烟火气,而是混合着大量炸药持续爆炸后的硫磺恶臭、树木猛烈燃烧的焦糊味、以及……
一种仿佛屠宰场被点燃后弥漫开来的、令人作呕的蛋白质烧焦和浓重血腥混杂的死亡气息!
这气味粘稠、厚重,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沙砾。
他们不顾一切地在愈发陡峭崎岖的山林间狂奔。
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盘结的树根,尖锐的荆棘撕扯着他们早已破烂不堪的裤腿,在皮肉上划开一道道细小的血口,火辣辣地疼。
但没人理会。
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被上游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狂暴的交火声紧紧攫住。
枪声!
爆炸声!
如同沸腾的钢水,从前方一个狭窄的山坳口里猛烈地倾泻出来!
终于,他们冲上了一处可以俯瞰下方战场的陡坡边缘。
眼前的景象,让四人瞬间如坠冰窟!
下方正是他们精心选择的伏击点——一处河流拐弯形成的、相对平缓的河滩,周围环绕着嶙峋的怪石和茂密的灌木丛。
这本该是猎杀者的天堂。
然而此刻,天堂已化为地狱。
河滩上,靠近水线的地方,散落着几具穿着屎黄色军服的尸体,肢体扭曲残缺,显然是被威力巨大的地雷直接撕碎了——那是作为诱饵的“取水兵”。
但此刻,这些尸体早已无人关注。
真正的焦点,在河滩后方那片乱石和灌木丛生的斜坡上!
刘拐子和老马,被死死地困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