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加猖狂。
丛林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暗的、冰冷的水牢。
子夜时分。
“走!”
古之月低沉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
十二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滑下藏身的缓坡,朝着东南角那片巨大的、如同魔爪般伸向夜空的格树(榕树)阴影潜行而去。
雨声是唯一的背景,密集、宏大、单调。
雨水冰冷地抽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却也成了最好的掩护。
脚下的泥浆吸饱了水,每一步落下都带着粘稠的“咕叽”声,但在震耳欲聋的雨幕里,这声响微乎其微。
徐天亮弓着腰,走在最前面,像一只在泥水里潜行的狸猫。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在黑暗中极力放大,搜寻着古之月所说的、用三角形小石块压出的隐秘标记。
每一次发现那不起眼的记号,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小心翼翼地绕开标记点半米开外,脚底板几乎是擦着泥水滑过去。
神经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汗水混着雨水流进眼睛,蛰得生疼也不敢抬手去擦。
孙二狗和赵大虎如同两道贴地的影子,紧跟在徐天亮身后几步远。
他们的身体压得极低,每一次抬脚、落脚,都严格地踩在雨点砸落地面的“噗噗”声间隙,动作协调得如同一个人。
他们的目光死死锁住前方几十米外,雨幕中两个隐约可见、倚靠在树干上、抱着枪缩着脖子的草黄色身影——鬼子的明哨。
古之月走在队伍靠后的位置,春田步枪斜挎在胸前。
他没有看前面的明哨,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层层叠叠的雨帘和摇曳的枝叶,牢牢锁定着西侧那棵巨大格树(榕树)中部,
一个被浓密气根和宽大叶片包裹的、极其隐蔽的树杈窝。
那里,一片比周围夜色更浓的阴影微微动了一下,仿佛只是树叶被风吹拂。
但古之月知道,那
小周、张爱民、刘爱民等人紧随其后,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紧张导致)。
冰冷的雨水顺着脖颈流进后背,带来一阵阵战栗。
前方,鬼子的巡逻队沉重的皮靴踏在泥水里的“噗嗤”声,刚刚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地消失在雨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