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给你们炖大锅肉!”
古之月把最后一个弹匣“咔哒”一声拍进弹匣袋,抬起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
他看着老周那双被灶火熏得有些浑浊、此刻却异常清亮的眼睛,看着塞到他手里的、用厚厚油纸包好的、沉甸甸的腊肉和盐巴,一股温热的东西哽在喉咙口。
他用力点了点头,只吐出一个字:
“好!”
他把油纸包塞进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那沉甸甸的分量,仿佛是老周那颗滚烫的心。
“报告连长!一排集合完毕!”
“二排集合完毕!”
“三排集合完毕!”
……
排长们嘶哑的报告声次第响起,穿透雨幕。
不到十分钟,刚才还像炸了窝马蜂的营地,此刻已变成一片沉默的钢铁丛林。
一百多条汉子,浑身湿透,沾满泥浆,却站得笔直。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们紧握钢枪的手,冲刷着他们背上沉重的行囊和弹药,冲刷着一张张年轻或不再年轻、此刻却同样紧绷肃杀的脸庞。
没有喧哗,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雨水打在帆布、钢盔、枪管上发出的密集而冰冷的“噼啪”声。
每一双眼睛都望向他们的连长,眼神里燃烧着狂热的战意和无声的誓言。
古之月站在队列前方,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那空气里混合着钢铁、皮革、汗水和老周腊肉的奇异味道。
他没有做任何动员,只是猛地一挥手,苏北口音响彻雨幕,干脆利落,带着金属的颤音:
“出发!”
队伍像一条骤然绷紧又释放的钢鞭,沉默而迅疾地切开了浓密的雨帘,朝着营地西侧重机枪连集结地涌去。
重机枪连的集结地,俨然成了另一个沸腾的漩涡,
只是这漩涡的中心,是冰冷的钢铁和沉默的骡马。
六挺被油布严密包裹、只露出粗壮枪管和厚重三脚架轮廓的勃朗宁1917水冷式重机枪,如同六头蛰伏的钢铁巨兽,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特制的驮鞍上。
那沉重的分量,压得强壮的特选骡马也不安地打着响鼻,喷出的白气在冰冷的雨水中瞬间消散。
弹药箱堆积如山——黄澄澄的.30-06步枪弹被压成250发的弹链,再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刷着绿漆的木质弹药箱里。
这些箱子被牢牢捆扎在另外的驮骡背上,像一座座移动的小型军火库。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混合了骡马体味、皮革鞣制味、枪油味和金属冰冷气息的味道,刺鼻而凝重。
重机枪连连长张德胜,一个脸上带着一道醒目刀疤、骨架粗大的中年汉子,正像钉子一样钉在雨地里,哑着嗓子吼,声音如同砂纸在摩擦:
“稳当点!稳当点!
他娘的没吃饭啊?
那是水冷筒!磕瘪了漏了水,老子扒了你的皮!
骡子!看住骡子!别让它尥蹶子!
惊了牲口,把老子的机枪摔了,老子把你当机枪突突了!”
他浑身湿透,脸上那道旧疤在雨水冲刷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一边吼,一边亲自上手,用力拍打着一匹有些焦躁的骡子的脖颈,动作粗暴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那骡子在他蒲扇般的大手下,竟真的慢慢安静下来,只是粗重的喘息声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张连长!”
古之月带着侦察连的钢铁洪流赶到,在张德胜面前站定。
张德胜猛地转过头,雨水顺着他刀削般的脸颊往下淌。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古之月和他身后那些沉默如铁、眼神锐利的侦察兵,刀疤脸上紧绷的肌肉似乎微微松弛了一丝,但声音依旧硬得像石头:
“古连长!都齐了?就等你们了!
这鬼天气,这鬼任务!”
他朝着那六挺被油布包裹的钢铁巨兽和堆积如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