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月抬起眼皮,迎上那双冰湖般的眼睛,没说话,只是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明天。”
汉森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来自命运宣判般的重量,
“实弹。
步坦协同进攻演练。
目标,‘断脊岭’主峰预设阵地。”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古之月身后那些或坐或卧、疲惫不堪的侦察兵身影,最后又落回古之月脸上,加重了语气:
“让你的兵,把眼睛,擦得像鹰。
把耳朵,竖得像狼。把命,”
他冰冷地吐出最后一个字,如同在判决书上盖下印章,
“拴在坦克的履带上。”
说完,汉森中尉没有再给古之月任何反应的时间,利落地一个转身,锃亮的靴子踏着泥泞,朝着停在场边的吉普车走去,背影很快融入沉沉的暮色与硝烟之中。
“实弹…”
古之月站在原地,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汉森最后那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他心头最沉重的那块淤血里——
“把命拴在坦克的履带上”。
暮色四合,训练场上弥漫的硝烟味、柴油味、汗臭味、还有远处老周锅里那点微弱的酸辣气息,
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名为“明日”的铁锈腥气,沉沉地压了下来,堵死了他最后一丝喘息的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