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
围坐在空投下来的物资箱旁。
他们撬开印着“Coca-Co”字样的玻璃瓶,
褐色的液体带着气泡涌出,
发出嘶嘶的声响。
有人迫不及待地灌了一大口,
被那股奇特的甜味和气泡刺激得直咧嘴,
发出满足的叹息。
有人用刺刀撬开扁圆形的午餐肉罐头,
粉红色的肉块带着油脂的香气,
立刻引来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压缩饼干被掰开,
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更吸引人的是那些崭新的武器——
汤姆逊冲锋枪闪着幽蓝的烤蓝光泽,
M1卡宾枪沉甸甸的枪身透着力量感,
勃朗宁自动步枪(BAR)那长长的弹匣充满了威慑。
士兵们兴奋地摆弄着,
拉动枪栓的咔嚓声、
检查弹匣的金属摩擦声此起彼伏,
暂时冲淡了空气中的血腥和悲伤。
古之月拖着疲惫的身体,
走向高地后方一片相对平整、
未被炮火完全摧毁的空地。
眼前的景象,
让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赵二虎和郑三炮正带着十几个还能动弹的士兵,
沉默地搬运着刚刚阵亡的袍泽遗体。
一具具冰冷的、
残缺不全的躯体被小心翼翼地抬到这里,
在焦黑泥泞的土地上排开。
动作是那么轻,
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英灵。
阳光毫无遮拦地,
照在那些苍白、僵硬、布满血污和泥土的脸上,
照在那些被弹片撕裂、
被刺刀贯穿、
被爆炸烧焦的恐怖伤口上。
浓烈的血腥味、
尸体开始散发出的淡淡甜腥腐败味、
还有泥土被翻开的土腥气,
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
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四周只有沉重的脚步声、
粗重的喘息声,
以及偶尔压抑不住的、
极力克制的抽泣声。
郑三炮走到一具几乎只剩下上半身的残破遗体旁——
那是重机枪班长老张。
他佝偻着腰,
动作异常轻柔地,
试图整理老张身上那件被炸得稀烂、
又被凝固的暗红色血浆糊住的军装。
就在他整理老张胸前那几乎看不出原色的口袋时,
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
浸透了血的小布包。
他颤抖着,
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被血浸透、
已经板结发硬的布包掏了出来。
布包用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仔细包裹着,
外面用麻绳捆着。
郑三炮用指甲抠开被血黏住的结,
一层层打开。
里面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
同样被暗红色血迹浸染了大半的信纸。
纸的边缘已经磨损起毛。
郑三炮认得几个字,
他展开信纸,
借着刺目的阳光,
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用铅笔写下的、
歪歪扭扭的字迹:
“爹,娘:
部队又要开拔了,
去很远的地方打鬼子。
连长让俺们写这个,
说…说留着。
俺不知道写啥好。
俺挺好的,
吃得饱,
穿得暖
(这里被重重地涂改过,显然写的人自己都不信)。
连长是好人,
弟兄们…也都好。
等打完仗,
把鬼子都撵回东洋老家,
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