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头已经烧到手指,
却浑然不觉。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古之月盯着榕树梢的月光,
那里有片叶子正被夜露压得弯曲,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突然走向郑三炮,
伸手夺过步枪,
保险栓咔嗒一声脆响,
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把枪给我。\"
郑三炮犹豫了一下,松开手。
古之月转身面对全连,
苏北话像块烧红的烙铁:
\"弟兄们,咱们现在是在刀尖上跳舞!
没粮了,咱可以找野果子、抓蛇虫;
没路了,咱可以拿砍刀砍!
可要是没了心气,没了团结,
咱就真成了没头的苍蝇,
只有死路一条!\"
他举起手枪,对准榕树上方的枝叶:
\"现在,我以连长的名义宣布——
张文全、王小桂,
死刑,立即执行!\"
扳机扣动的瞬间,
他突然抬高枪口,两颗子弹划破夜空,
震落几片带着露水的榕树叶。
树叶飘落在张文全面前,
他睁开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你们刚才已经死过一回了。\"
古之月扔掉手枪,声音软下来,
\"现在,你们活过来了。
活过来,就得听我的——
明天天亮,全连分成三个小组,
徐排长带一排找野果,
赵大虎带二排抓鱼,
老周跟我找可食用的植物。
雨林里有的是吃的,
只要咱不慌不乱,
就能走出去!\"
徐天亮立刻上前,
掏出匕首割断绑绳:
\"听见没?
连长给你们活路了!
再敢乱跑,老子先打断你们的腿!\"
他踹了张文全屁股一脚,
却在转身时偷偷塞给王小桂半块压缩饼干——
那是他自己藏了三天的口粮。
黎明的微光透过雨林缝隙洒在榕树上,
古之月看见老周正蹲在炊事棚前,
用竹筒接昨夜的雨水。
溪水声越来越清晰,
不知何处传来野鸡的啼叫。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绷带,
那是最后半卷磺胺粉了,
上次在英国营地,
围攻鬼子时的五个重伤员,
还躺在临时搭建的竹棚里,
伤口已经开始化脓。
\"连长,药用完了。\"
老周突然站起来,四川话带着哽咽,
\"王大个子的腿伤...
怕是撑不了三天了。\"
古之月点点头,
望着远处蒸腾的晨雾,
心里像压着块浸透的麻袋。
粮食可以找,可药品——
在这鬼子封锁的雨林里,
上哪儿去找救命的磺胺粉?
他转身看见张文全和王小桂正帮着老周收拾炊具,
张文全的手还在发抖,
却努力把铁盒擦得锃亮。
雨林的晨露沾在他们发梢,像撒了把碎钻。
古之月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独山招兵时,
这俩娃子穿着补丁摞补丁的校服,
眼里闪着光说
\"要打鬼子\"。
\"天亮,派两个弟兄去后山看看。\"
他拍拍徐天亮的肩膀,
金陵话里带着疲惫,
\"顺便找找有没有鬼子的遗弃物资...
说不定,能捡到点药品。\"
徐天亮刚要答应,
远处突然传来树枝折断的脆响,
惊起一群彩色的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