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浮现出王文章所绘制的那张水文图。
他清楚地记得,归德与芒砀山之间的夹角位置,恰好处于黄河故道与运河交汇之处。这两个地方宛如人体的穴位,如果被敌军控制住,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又想到昨天夜里在兰考黄河渡口的遭遇,古之月不禁心头一紧,眉头也微微皱起。
“报告!”
徐天亮风风火火地拎着一条散发着浓烈腥味的咸鱼闯进了指挥所,还没站稳脚跟就扯着嗓子喊道,
“周副官说今晚要给大家加餐呢……”
话未说完,他的目光被眼前的沙盘吸引住了,不由得俯身仔细观察起来,并顺手调整了一下其中几个沙盘标记。
就在这时,只听他惊讶地叫出声来:
“哟呵!这芒砀山的布防图,怎么看着跟三个月前咱们埋下训练弹的那个坟圈子那么像啊?”
话音刚落,一旁正端坐着的黄军长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戴着的那枚翠绿欲滴的翡翠扳指,只见扳指上竟然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纹路。
而一直站在旁边紧盯着102师防区标注处那块醒目的“雷区”标识的古之月,则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思忖:这块所谓的“雷区”,其实不过是周副官之前在陈仓偷偷调换过的一张假地图罢了。
想到此处,他不禁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与此同时,孙大个子正半蹲着身子窝在战壕里,认真擦拭着手中的枪支。
突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用手肘轻轻捅了捅身旁的徐天亮,压低声音问道:
“徐教官,我听说滇军的那些兄弟们在临死之前,都会把自己身上佩戴的番号牌使劲儿塞进小鬼子的伤口里面去,这到底是为啥呀?”
徐天亮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然后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枚六十军当初从归德城匆忙撤退时讨要来的铜制护身符,得意洋洋地在孙大个子面前晃了晃,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做‘认尸费’!等到哪天咱们也光荣牺牲了,可别忘了也照着这么干,一定要把这些个玩意儿狠狠地塞进小鬼子的裤裆里头去……”
黄河风裹着硝烟灌进战壕,活像阵亡将士的呜咽。
徐天亮拧紧铁皮青蛙发条,吱嘎声混着远方的炮响,震得周副官藏身的指挥所直掉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