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把署牌搬到东巴庙的地基旁，地基上还留着烧焦的木头，还有一些破碎的东巴经纸，看得出来，这里曾经被烧得很严重。和阿爷把香柏枝堆在署牌了。
和阿爷拿着署牌，在烟里熏了一圈，嘴里念着请神词：“署神啊，您回来吧，回到您的位置上，保佑寨里的灵魂，让他们顺利归位，回到祖先的身边。您喜欢的雨水，我们会为您祈祷，您喜欢的草木，我们会好好照顾，求您回来吧，署神啊……”
白烟裹着署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烟里游动，我揉了揉眼睛，再看时，烟已经散了，署牌上的符号在阳光下，像是闪着淡淡的光。“好了，署神回来了，” 和阿爷把署牌插在晒谷场的老位置，“现在去准备祭品，仪式下午两点开始，那时候太阳最足，灵魂不容易被恶鬼欺负。”
我们回到和阿爷家，和阿爷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青稞酒，说：“这是和大叔酿的，他没了之后，我就把这瓶酒存起来了，一直没舍得喝，今天拿出来，给和大叔当祭品。” 他又从罐子里拿出一些荞麦粉，开始做荞麦饼，手法很熟练，很快，几个圆圆的荞麦饼就做好了，放在锅里蒸。
我去桂花树下摘了一些桂花，桂花很小，金黄色的，很香。“阿月喜欢把桂花放在枕头旁边，说闻着桂花的香味，睡得香。” 和阿爷看着我手里的桂花，笑着说，“等仪式结束后，我们把剩下的桂花撒在阿月的本子上，让她带着桂花的香味走。”
下午一点半，我们把祭品装在一个竹篮里，和阿爷拿着魂纸人，我拿着东巴经抄本和香柏枝，往东巴庙的地基走去。路上，我看到第一座院子的门开着，井边站着一个影子，是阿月，她穿着蓝色的麻布长裙，手里拿着一个桂花枝，像是在等我们。
“阿月，我们来了，” 和阿爷朝着影子说，“等仪式结束，你就能和阿星一起回家了。” 影子朝着我们点了点头，然后慢慢消失了。
东巴庙的地基旁，已经有了几个影子，一个穿羊皮褂的，应该是和大叔，还有两个老人的影子，和阿爷说，那是寨里以前的东巴，他们的魂也困在这里，想等着看仪式，想看着年轻的灵魂归位。
“人都到齐了，仪式开始吧。” 和阿爷把祭品放在地基中央，摆成一排：青稞酒在最左边，荞麦饼在中间，桂花在最右边。然后他把魂纸人放在祭品旁边，用红布盖着，说：“先请祖先神，再请三朵神，最后请署神，顺序不能错。”
他拿起香柏枝，点燃，插在祭品前面，然后打开东巴经抄本，开始念请神词。我站在他旁边，跟着他一起念，声音虽然有点抖，但很认真。请神词念完后，和阿爷拿起青稞酒，倒在地上，说：“和大叔，这是你酿的酒，你喝一口，喝了酒，路上就不冷了。”
酒洒在地上，很快就被土吸收了，我仿佛看到穿羊皮褂的影子动了一下，像是在喝酒。和阿爷又拿起一块荞麦饼，放在地上，说：“阿星，这是你喜欢的荞麦饼，吃了饼，路上就不饿了。” 然后拿起桂花，撒在地上，说：“阿月，这是你喜欢的桂花，闻着香味，路上就不孤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