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碎石路的声响在空旷的山谷里打转,最后被浓稠的雾气吞得一干二净。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冷汗,导航屏幕上的蓝色箭头早已变成灰色,只剩下 “炎方护理职业学校” 几个褪色的字,像嵌在屏幕里的旧伤疤。
车停在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门柱上的校名牌子掉了一半,剩下的 “炎方护” 三个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铁皮边缘卷着尖锐的刺,像是要把过往的时光都刮碎。我推开车门,一股混合着消毒水、霉味和腐叶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我猛咳了两声 —— 这味道太熟悉了,和妹妹林晓最后发给我的语音里,背景音里若有若无的气息一模一样。
“姐,我在护校后山找到那个‘白衣学姐’的传闻源头了,你别担心……” 语音到这里突然断了,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那是三个月前的事,从那天起,林晓的电话再也打不通,微信对话框停留在那句没说完的话,头像再也没亮过。
警方查了半个月,说炎方护校早在十年前就因资金链断裂废弃,近几年除了偶尔来探险的年轻人,根本没人长期逗留。他们说林晓可能是离家出走,劝我别再浪费时间。可我知道,妹妹不是会不告而别的人,她临走前攥着我的手腕说:“姐,我总觉得那所护校里有东西在叫我,像…… 像很多女孩子的声音叠在一起。”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推铁门。铁与铁摩擦的 “吱呀” 声刺破晨雾,像是某种生物的哀鸣。门后是一条铺满落叶的水泥路,路的尽头是一栋五层的红砖楼,窗户大多破了,露出黑洞洞的窗框,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楼顶上的水塔锈得不成样子,风一吹,铁皮发出 “哐当哐当” 的响,像是有人在上面敲着破锣。
走进去没几步,鞋底就踩到了什么硬东西。我弯腰捡起,是一枚银色的发夹,上面还嵌着一颗小小的珍珠 —— 这是我去年生日送给林晓的礼物,她天天都戴着。发夹的边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我心脏猛地一缩,指尖忍不住发抖。
“晓晓?” 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校园里回荡,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风从破窗户里灌进来,带着细碎的呜咽声。
沿着水泥路往前走,路边散落着不少杂物:生锈的自行车、破碎的体温计、泛黄的护理课本,还有几具翻倒的塑料模特,模特的头掉在一边,脸上还贴着残缺的护士帽,空洞的眼窝对着天空,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走到红砖楼门口,我停下脚步。楼门是两扇木制的大门,上面的油漆已经剥落,门板上刻着不少歪歪扭扭的字,大多是 “到此一游” 之类的涂鸦,只有角落里一行小字格外清晰:“别进三楼 302,她在等”。字迹是用红色的东西写的,颜色暗沉,像是血。
我握着发夹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林晓的最后一条朋友圈发的就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三楼的走廊,尽头的门牌号正是 302,配文只有两个字:“找到了”。
就在这时,楼里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软底的护士鞋,在走廊里轻轻走动。脚步声从二楼传来,慢慢往三楼移动,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心跳上。
“晓晓?是你吗?” 我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脚步声停了。紧接着,三楼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啜泣声,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被捂住了嘴。
我咬了咬牙,推开木门走了进去。楼里比外面更冷,空气里的消毒水味更浓了,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楼的大厅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掉了腿的接待台,上面堆着厚厚的灰尘,台面上用粉笔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个倒过来的十字,周围还围着几个小小的圆圈。
楼梯在大厅的尽头,扶手是铁制的,摸上去冰凉刺骨,上面布满了锈迹。我扶着扶手往上走,每走一步,楼梯就发出 “咯吱” 的响声,像是随时会塌掉。
走到二楼的时候,啜泣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轻的歌声,调子很老,像是几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