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背对着我,倒着往我这边走。它们的眼睛里闪着绿光,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笑声。表哥站在最前面,手里的压缩饼干掉在地上,碎成了渣。
我抓起怀表,对着那些白骨晃了晃。它们停住了,身体开始发抖,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我把怀表塞进虎头眼睛的凹槽里,又用柴刀撬动岩石,想把洞口封死。
就在这时,表哥突然扑过来,死死抱住我的腿。他的脸贴在我的脚踝上,冰凉冰凉的,嘴里念叨着:“别封死…… 让我们出来……”
我举起柴刀,对着表哥的手砍下去。他的手像枯树枝一样断了,掉在地上,变成一截烂木头。表哥的身体晃了晃,突然开始冒烟,像被火烧着了一样,慢慢变得透明。
他看着我,眼睛里流出两行血泪,嘴角动了动,像是在说 “谢谢”。然后,他和那些白骨一起,化作了点点绿光,飘向洞外,消失在雾气里。
我用石头把洞口封死,又在上面刻了个虎头。做完这一切,天已经亮了。阳光穿透雾气,照在山谷里,绿油油的蕨类植物上的水珠闪着光,像眼泪,又像星星。
我把老哑巴和表哥的尸骨埋在虎头岩下,用柴刀在旁边的树上刻了他们的名字。风吹过树叶,发出 “沙沙” 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说着什么。
下山的时候,我把怀表留在了虎头岩上。表盖开着,指针永远停在了三点十七分,像是在守护着这个秘密。
回到李家村,村支书告诉我,老哑巴每年进山,都是去给那些 “东西” 送吃的,他怕它们饿了出来害人。“他总说,那些人都是可怜人,被日本人害了,心里有怨气,才会变成那样。”
我抚了抚胸口,那里空荡荡的,却又好像沉甸甸的。虎头山的雾气散了,露出青灰色的山脊,像一只伏在地上的老虎,安静地守着山里的秘密。
离开宣威那天,我又去了旧货市场。那个缺门牙的老头还在,看见我,咧嘴一笑:“后生,回来了?那地方,以后别再去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车窗外,虎头山的影子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消失在地平线上。可我知道,有些东西,永远留在了那里 —— 倒走的脚印,岩洞里的尸骨,老哑巴的柴刀,还有表哥最后的眼神。
它们像虎头山的阴魂,盘踞在记忆深处,时不时地冒出来,提醒我,有些黑暗,需要有人去照亮;有些秘密,需要有人去守护。而那只停在三点十七分的怀表,会永远在虎头岩下,滴答,滴答,像是在说:别怕,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