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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并排摆着六个金属柜,像殡仪馆的冷藏箱。我拉开最左边的柜子,冷气瞬间在睫毛上结了层白霜。里面躺着具人形物体,被塑料布紧紧裹着,轮廓凹凸不平,仿佛是某种被扭曲的生命形态。
“第七个呢?” 我突然想起考勤表上的数字。这时墙角传来异响,手电筒扫过去,发现最里面的柜子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面蜿蜒成河。
拉开柜门的瞬间,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塑料布下的东西已经开始腐烂,露出的手臂上有串刺青 —— 三个歪歪扭扭的数字:“021”。这串数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
尸体的胸腔有处整齐的切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我用树枝拨开腐肉,里面的脏器不翼而飞,只留下个黑洞洞的空腔,仿佛被某种未知的生物掏空。
这时墙上的温度计突然爆裂,红色的酒精柱溅在尸体脸上。我看见那具腐烂的头颅微微动了下,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谁让你进来的?”
冰冷的声音贴着后颈传来,我猛地回头,手电筒光束里站着个穿蓝布工装的男人,安全帽压得很低,帽檐下的皮肤白得像纸。他的出现让我心跳骤停,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男人说他叫老王,是这里的看守。“1975 年那场火,我是唯一逃出来的。” 他掏出个铁皮烟盒,里面装着卷成筒的文件,“他们说我疯了,可这些东西记得清清楚楚。”
文件上的字迹潦草而疯狂,记载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内容:1974 年开始,厂里用活人做低温实验,编号从 015 到 021。“021 是个女的,” 老王的声音开始发抖,“她怀孕七个月,被从纺织厂骗来的。”
我们说话时,冷藏柜突然集体发出 “嗡嗡” 的震动声。021 号尸体的手指开始抽搐,塑料布被顶出一个个小包,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这诡异的景象让我和老王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
“烧不掉的,” 老王突然跪倒在地,用头撞着地板,“火里他们还在哭,我听见了!” 他的哭喊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这时整栋楼开始摇晃,墙壁裂开的缝隙里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我拉着老王往门外跑,经过走廊时,看见那些玻璃罐里的老鼠胚胎正在蠕动,指甲大小的爪子已经长出了尖利的指甲。
跑到楼下时,车间方向传来爆炸声。火光冲破屋顶,在雨幕里绽开巨大的橙红色花朵。我回头望向东配楼,二楼窗口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怀里抱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在火光中向我们挥手。那场景如同地狱的画面,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逃出厂区时天快亮了,雨停后的山坳里弥漫着浓雾。老王说他要留下来,“他们需要人看守”。我看着他走进雾里,蓝布工装渐渐变成个模糊的影子,最后被乳白色的雾气彻底吞没。
翻出围墙时,我发现裤脚上的破布条不见了。沾在铁丝网上的,是片带着暗红色血迹的婴儿襁褓,上面绣着朵早已褪色的牵牛花。这朵花仿佛是一个象征,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悲剧。
回到曲靖市区那天,我在医院门口看到个卖花的老太太。她篮子里的白菊沾着露水,花瓣边缘泛着青紫色。“从松林镇采的,” 老太太咧开没牙的嘴笑,“那边的花,特别能活。”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诡异的厂区。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 021 号尸体从冷藏柜里坐起来,胸腔的黑洞里开出朵巨大的牵牛花,花盘里嵌着七个小小的头骨,每个头骨的眼眶里都插着支燃烧的蜡烛。那景象既美丽又恐怖,让我在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
后来我再也没去过松林镇。但每年雨季,总会收到个没有寄件人的包裹,里面装着片干枯的牵牛花瓣,边缘永远带着抹洗不掉的、暗红色的痕迹。这痕迹仿佛是一个诅咒,又像是一个提醒,让我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