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开始下了。
和三年前那个夜晚一样,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我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里,一张泛黄的牛皮纸地图摊开着,右下角的暗红色污渍像片凝固的血。桌角放着一个刚拆开的包裹,褐色的硬纸板上沾着泥浆,里面只有一件东西 —— 半块染血的登山扣,金属表面刻着一个模糊的 “深“ 字。
是我哥林深的。
包裹是三天前收到的,没有寄件人地址,只有 “跑马山“ 三个字写在收件人地址下方,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沾满泥浆的手指写的。拆开时,一股熟悉的腐叶腥气扑面而来,和跑马山雨后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摩挲着登山扣上的刻痕,指腹被金属的棱角硌得生疼。三年前那个夜晚,我亲眼看着哥被吸入矿洞下的断层,看着他在半空中转过头,嘴唇翕动的模样。我一直以为那是永别,可这半块登山扣像个嘲讽的耳光,扇碎了我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平静。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是跑马山的歪脖子树,树干上缠着新的红绳,红得刺眼。树下站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深蓝色登山服,背对着镜头,和哥失踪前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发件人又发来一条短信:“他没走,在等你。“
我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三年来,我刻意不去想跑马山,不去想那些红绳和怨灵,可这包裹和短信像两只冰冷的手,把我重新拖回那个噩梦。
衣柜深处,那个深蓝色登山包还挂在那里。我走过去拉开拉链,里面的手电筒、瑞士军刀、压缩饼干都还在,仿佛随时准备再次出发。包的夹层里,那张写着 “阿默,别来找我,好好活着“ 的纸条已经泛黄,边角蜷曲。
我盯着纸条看了很久,突然笑了。哥,你明明在等我,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
我把登山扣放进防水袋,塞进包里。又翻出三年前买的 GPS 定位器,充好电塞进裤兜。这次,我不会再迷路了。
深夜十一点,我发动了汽车。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划出两道模糊的弧线。导航依旧在接近跑马山时失去信号,屏幕上的空白像一张巨大的嘴,等着吞噬一切。
车开到山脚那棵歪脖子树旁时,我熄了火。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来,照亮树干上的新红绳。这些红绳比三年前的更粗,表面油亮,像是刚浸过血。
我背上登山包,踩着泥泞往山上走。脚下的泥地里,除了我的脚印,还有一串更深的足迹,鞋码和哥的一样,朝着山上延伸。
走了大约半小时,前面的雾气开始变浓。我想起哥地图上的话:“雾起时,听风不看人“,下意识地低下头。可这次,风里传来的不是女人的歌声,而是一阵断断续续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用石头砸树。
“咚... 咚咚...“
声音从左边的树林里传来,很有规律。我犹豫了一下,打开手电筒照过去。光束穿过雾气,照亮一棵老槐树,树干上有个黑影正背对着我,手里拿着块石头,一下下砸着树干。
“谁?“ 我喊了一声。
黑影猛地停住动作,缓缓转过身来。
月光恰好从云里钻出来,照亮了他的脸 —— 那是张布满皱纹的脸,皮肤像干枯的树皮,眼睛浑浊,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磨破了边,手里的石头沾满了暗红色的粘液。
“小伙子,又来啦?“ 老人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木头,“三年前,你从这里跑下去的时候,可比现在慌张多了。“
我浑身一震,握紧了手里的刀:“你是谁?“
“我?“ 老人笑了起来,露出嘴里仅剩的几颗黄牙,“我是守山人啊。“
红衣女人也说过自己是守山人。我盯着他手里的石头,上面的暗红色粘液和哥登山扣上的血迹很像。“你见过这个人吗?“ 我掏出手机,点开那张穿深蓝色登山服的人影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