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从傍晚开始下的。
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像无数只手指在急促叩门。我坐在出租屋的旧书桌前,台灯的光晕里浮着细小的灰尘,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牛皮纸地图。地图边缘卷着毛边,右下角有块暗红色的污渍,形状像片被揉皱的枫叶 —— 三年前,我哥林深就是拿着这张地图进了跑马山,再也没出来。
“跑马山不能去,尤其是晚上。” 老街杂货铺的王伯总说这话,他浑浊的眼睛里藏着后怕,“那山上的树会吃人,雾里藏着东西,进去的人,魂魄都留那儿了。”
我哥是个地质勘探员,不信鬼神。三年前他接了个私活,说跑马山深处有处废弃的老矿,老板想找人探探结构,给的报酬够他付首付。他走的那天也是雨天,背着深蓝色的登山包,笑着揉我头发:“等哥回来,带你去吃城南那家涮羊肉。”
如今涮羊肉馆早关了门,他的登山包还挂在衣柜里,拉链上的金属牌生了层薄锈。警方搜了三个月,只在山脚下找到他的安全帽,帽檐上沾着同样的暗红色污渍,法医说不是血,却查不出成分。
地图是上周在他遗物箱底层发现的。除了标注着矿洞位置的线条,背面还有几行潦草的字:“雾起时,听风不看人”“别捡地上的红绳”“矿洞第三根柱子后,有眼睛”。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指尖划过 “眼睛” 两个字时,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起来,风卷着雨丝拍在玻璃上,像有什么东西贴在外面窥视。手机在桌上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 —— 跑马山的入口,雾气弥漫,隐约能看到一棵歪脖子树,树下似乎挂着什么红色的东西。
发件人又发来一条短信:“你哥在等你。”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三年来,我无数次梦到跑马山,梦里总有浓雾,雾里有个模糊的身影,背对着我,喊我的名字。现在,有人在催我了。
我翻出登山包,把地图折好放进防水袋,塞进包里。又装了手电筒、瑞士军刀、打火机、压缩饼干,最后看了一眼桌上我和哥的合照,照片里他笑得露出虎牙。我深吸一口气,拉开门,冲进雨里。
跑马山在市郊,开车要一个半小时。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却刮不净越来越浓的雾气。导航在半小时前就没了信号,屏幕上只有一片空白。我凭着记忆往前开,路两旁的树越来越密,树枝像扭曲的手臂伸向天空,在车灯的照射下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快到山脚时,车突然熄火了。我拧了几次钥匙,引擎只发出 “咔咔” 的怪响,再也没了动静。我推开车门,冷雨瞬间打湿了头发,山风带着一股腐叶的腥气扑面而来。
不远处就是跑马山的入口,和短信里的照片一样,一棵歪脖子树歪歪扭扭地立在那里,树干上缠着几圈红绳,红得像血。绳子在风里轻轻晃动,像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拉扯。
我背上登山包,踩着泥泞的路朝入口走去。脚下的泥地里,隐约能看到深浅不一的脚印,像是有人刚走过,可周围除了风声和雨声,再没有别的动静。
走到歪脖子树下,我抬头看了看那些红绳。绳子很旧,表面起了毛,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 血腥味?我想起哥地图上的话:“别捡地上的红绳”。可这些红绳是缠在树上的,算 “地上” 的吗?
正想着,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我吓得浑身一僵,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根红绳从树上垂下来,缠在了我的手腕上。红绳像有生命似的,越收越紧,勒得皮肤生疼。
“操!” 我骂了一声,伸手去解,可那绳子滑溜溜的,怎么也解不开。我摸出瑞士军刀,想把它割断,可刀刃刚碰到红绳,就像被什么东西弹开,震得我虎口发麻。
风突然变大了,雾气从山上涌下来,像白色的潮水,瞬间就漫到了脚边。雾里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又像是树叶摩擦的声音。我想起哥写的 “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