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域将出现百年一遇的天文大潮。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成了 00:00,数字边缘渗出暗红色的水迹,像在滴血。
老张的巡逻电筒照到祠堂供桌时,霉变的供品突然簌簌发抖。神龛上的牌位歪倒一片,只有最中间的 “宝象河伯之位” 立得笔直,牌位前的香炉里,插着三支没点燃的红烛,烛芯凝着暗红色的蜡泪。
“民国二十三年的县志里写过,” 老张用袖口擦着供桌积的灰,露出底下模糊的刻字,“那时候河伯祭要用童男童女,把眼睛挖出来嵌在石龟眼眶里。”
明哲突然抓住神龛边缘,指节泛白。他校服口袋里的龟甲不知何时滑了出来,裂纹正对着牌位上的 “河” 字,发出细微的嗡鸣。“我妈妈的日记里提过,她小时候见过祠堂后面的枯井,井底堆着好多小鞋子。”
祠堂的木门突然无风自开,雨水卷着河泥灌进来,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溪流里浮着些白色的东西,细看是孩童的乳牙,每颗牙的根部都缠着红丝线。
老馆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哭腔:“我妹妹就是 1976 年失踪的,那天祭祀队抬着空轿子从河边回来,轿帘缝里掉出颗这样的牙齿……”
供桌突然剧烈晃动,牌位纷纷坠落,“河伯” 牌位砸在龟甲上,裂成两半。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纸,是张施工队的工资单,三个负责人的签名旁,各画着个小小的 “镇洄符”。
水文站的警报声刺破雨幕时,我正和明哲往潜水服上涂防滑剂。监测屏幕上的水位曲线已经冲破红色警戒线,波浪线组成的图案,竟和青石板上的 “镇洄符” 重合了。
“下游的围堰在漏水。” 水文站的老李把救生衣扔给我们,他的雨衣下摆滴着浑浊的水,“刚才潜水员下去看,说河底裂开了道缝,里面黑糊糊的,像是有东西在动。”
明哲突然指向窗外,橡胶坝的位置泛起诡异的绿光。绿光中浮出个巨大的阴影,轮廓像是只伸长脖子的龟,背甲上的纹路在雨里清晰可见 —— 正是由无数个 “镇洄符” 组成的。
“它在醒。” 明哲的声音发颤,他从背包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三颗暗红色的珠子,“这是我在老桥桥墩缝里找到的,化验结果显示…… 成分和人血一致。”
潜水头盔的面罩蒙上水汽时,我听见河底传来沉闷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用石头砸着什么,又像是无数人在水下同时叩拜。探照灯照到裂缝处,绿光正是从那里渗出来的,裂缝边缘的淤泥里,插着几十根生锈的铁钩,每根钩子上都缠着蓝布衫的碎片。
穿过裂缝的瞬间,潜水服的压力表开始疯狂跳动。空腔比想象中宽敞,顶部垂着密密麻麻的根系,像是谁的头发。正中央卧着尊巨大的石龟,背甲上的 “镇洄符” 在绿光中发亮,眼眶里的空洞正汩汩往外冒血泡。
“它的心脏在动。” 明哲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他正趴在石龟的前爪上,耳朵贴着冰冷的龟甲,“听,像是有水流过管道的声音。”
探照灯扫过石龟的腹部,那里有个方形的凹槽,尺寸正好能放下那块青石板。我刚把石板嵌进去,整个空腔突然剧烈震动,石龟的眼眶里喷出两股水流,在半空中凝成红围巾的形状。
“是妈妈!” 明哲突然扯掉呼吸面罩,水流立刻灌满他的口鼻。但他像没察觉似的,伸手去抓那红围巾,“她在说快堵住缺口!”
石龟的背甲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盘根错节的管道 —— 是当年施工队偷工减料的排污管,正往河里倾泻着工业废料。而管道的尽头,缠着具蓝布衫的骸骨,手指骨里还攥着半截铁钩。
当第一缕阳光照到宝象河时,我正躺在救护车的担架上。明哲坐在旁边,额头上的伤口缠着纱布,手里把玩着颗暗红色的珠子 —— 他最终还是把玛瑙嵌回了石龟的眼眶。
“老妇人的骸骨上,有和我妈妈一样的红围巾碎片。” 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法医说她们的 DNA 能对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