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六十余年前,那时……我才刚刚入医盟。”
嘉靖二十五年,冬。
雪初覆岭,寒山无声。
月池外的柏林间,叶灵筠一袭青衣立于玉阶下,足边薄霜未融。
他仰望着阶尽头那座黛瓦玉栏的千草殿,身形瑟瑟,指腹贴着衣中藏着的那张诊策,冰意自掌心沁入,却在胸口微热中消散。
今晨三试已毕,殿前只余他一人。
他未曾料到,竟能在这百人诊试中脱颖而出,连他自己都觉恍惚。
那几年药铺打杂的经验,竟压过山下来的士子、世家之徒——不知是他太侥幸,还是那题太过冷僻。
他立在阶下良久,不敢上前,一来敬惧殿中威仪,二来心头……忽生一缕难言的迟疑。
千草殿内传来一声轻咳,沉稳如山中晚钟。
他提脚登阶,步履缓而坚定。
殿内灯火温和,香烟绕梁。
殿端坐一人,白如霜,却神色温和,眼底藏着一种久居高位的淡然威仪。
正是医盟现任盟主李霄山,亦是山外传言中的“圣手医沉疴”
——当世医宗。
叶灵筠伏地叩,心中波澜未息。
李霄山未语,拈指间便从案几一角,缓缓推出一物。
那物看着像玉非玉,四瓣紧簇如心脉相连,温润不似凡玉。
一瓣棕黄如土脉,一瓣橙红若火华,一瓣青碧似风息,一瓣幽蓝凝水意,光晕不显,却仿佛能引动殿中灵气一瞬悄然错动。
“昔年你师叔祖外出归来所赠。”
李霄山的声音如寒泉石落,清澈而不露情意,“今日三策,你断六法不失寸缝。
此物,现在归你。”
他缓缓伸手,指腹触及石面,霎时一股细温如脉,缓缓浸入掌心。
他心头微震,却仍俯身一揖,低声道:“弟子……多谢盟主。”
李霄山凝视片刻,忽又道:“你可愿随李闻言修业三年,习盟中本经药藏?”
话音落下,殿中香烟微滞,店中众人神情诧异,连站在侧后的老侍也怔了一瞬。
李闻言——李霄山亲子,素来严厉孤峻,从不轻收弟子,过往诸才俊即便入盟多年,亦难得入其门墙一步。
今日之言,已非赏识,而近乎破格。
叶灵筠抬望去,心中骤然一震。
他低下头,缓缓叩应道:“弟子……愿遵盟主之命。”
自此,他入李闻言门下,与师弟时珍、果珍同研方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