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你不晓得,我们西阳塅里的风俗,有贵客临门,或者是游子归来,就应该放鞭炮迎接。”
我二爷爷走到丰乐石桥,双手做个喇叭状,扯着嗓子,大喊:“公英,公英呢!你家娘老子回西阳塅里来了,你快点过来迎接咯!”
卫茅不在家的时候,公英大部分时间都在娘家帮忙干家务。听到喊声,公英喊道:“二外公,哪个来了?”
“你家娘老子呢!”
“哎?我娘老子来了?我过来了!过来了!”
合欢听到公英的声音,连忙跟着喊:“公英,公英哎,你怀着胎儿,慢点走咯!”
我大姑母金花,听到喊声,晓得是亲家母来了,一时手足无措,看到大姑爷常山,站在小圳巷子的两根石条子上,咧着嘴傻笑,便说:“哎哟,我看你是欢喜得懵懂了,不晓得快点去添章屋场,打开卫茅家里的大门,迎接亲家母吗?”
常山被老婆骂惯了,这个时候,不矢从哪里来的勇气,反问堂客们:“什么事情我都干了,你干什么?”
“贵客临门,我有一大堆的事情呢。哪个去茅屋街上,称肉打酒?哪个去陪亲家母聊天?哪个去烧开水泡茶?哪个去削水果皮?哪个…”
常山连忙说:“哎哎哎,你别说了,你有数不尽的哪个哪个,我这就去,还不行吗?”
公英左手牵着家婆合欢,右手牵着干姐姐六月雪,走到响堂铺街上,我大姑母金花,一把拉住合欢,问:“您就是亲家母吗?看上去,你比我女儿公英还年轻呢。”
合欢说:“亲家母哎,我的脸上都起了柑子皱纹呢,不年轻了!”
公英接过六月雪怀中的儿子薛破虏,说:“宝宝,舅妈抱抱,舅妈抱抱!”
薛破虏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立刻给舅妈公英送上一泡热乎乎的尿液,把公英胸前,尿湿一大片。
公英笑呵呵地说:“发财了,发财了。姐姐,你儿子送给我一泡比金子还贵的童子尿。”
六月雪哭笑不得,尴尬地笑了。
鞭炮响过之后,卫茅家的台阶上,铺满了一层红纸屑。我大爷爷站在台阶上,看到合欢,高兴地说:“侄媳妇,还认得我吗?”
合欢说:“认得,认得,您就是卫茅口中时时刻刻念着的枳壳大爷爷。卫茅有今天的出息,全是您教育的结果。”
我大姑母拉着亲家母合欢的手,屋前屋后,看了一个遍。合欢说:“想不到我老了,还有一个新家,等着我来住。”
卫茅不在家的时候,公英便叫我十一岁的娘老子过来陪宿。六月雪问:“这位小妹妹,眉清目秀,是谁啊?”
公英说:“这是细舅妈呢。”
六月雪说:“你叫细舅妈,那我也得叫细舅妈。细舅妈,你还没有结婚吧?”
我娘老子正在沏茶,说:“还早着呢!决明的父亲,叔叔,婶婶都老了,腿脚不方便,我过来帮着做家务。”
没多久,卫茅回来了,问我娘老子:“三舅妈,三舅没在家里?”
“他出去做砌匠手艺,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卫茅,你有什么事?”
“三辆大板车,载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到了丰乐桥,等着卸货和搬运。”
我大爷爷说:“陈皮,常山,我们去搬运。”
我大爷爷三人和卫茅,到了丰乐桥,飞蓬和龙葵,早已把货物卸完,六个男子汉,来回搬了三趟,便已搬完。
六月雪问:“大爷爷,这里到芭蕉山,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