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仔细地擦了起来。
他看着日渐憔悴的母亲，又回想起厉知远说的话。
心里对那位久居神龛里的大哥愈发不满。
“母亲，现在我们何家已经好起来了，不如给大哥找一处僻静的地方，把他埋起来吧。”
“你胡说什么呢！”
何母突然情绪激动，站起来就甩了何不归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在何不归脸上留下了红手印。
然而脸颊火辣辣地疼远比不上心里的疼。
他心灰意冷地跪了下来，卑微地仰视着对面枯瘦如柴的女人。
“母亲，您瞧瞧这个家，还像家吗？自从您把大哥供起来，父亲就因为一天没给他上香，就在半夜突发恶疾而死。您呢，一直对大哥百依百顺，活生生从一个漂亮的大美人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就连我，都夜夜被噩梦缠身，不能安寝。”
“可是如果没有你大哥，你也长不到这么大，何家也没有现在的富足生活。你大哥是我们的恩人，我不允许你伤害他。”
何母红了眼眶，凶狠地瞪着何不归。
“母亲，是不是只有我哪天被大哥害死了，你才能清醒过来啊。”
“你大哥怎么可能害你，你是他的亲弟弟。”
“我之前托马大娘介绍，去找了一位算命先生。他说，我们家内乱，招惹了脏东西，所以我才会一直噩梦不断。母亲，你不是一直很相信这些吗？就当是为了我，能不能把大哥送走。我们好好安葬他，逢年过节去探望他，不好吗？”
何不归极近哀求地望着何母，语气软到了尘埃里。
何母紧闭双眼，两行热泪顺着粗糙的脸颊落下。
她像被抽走了力气似的坐在椅子上。
“不归，我嫁给你父亲以后接连生下了三个孩子，可他们都没能活过两岁。那时候公婆骂我是个不祥的祸害，逼着你父亲跟我离婚。邻里街坊也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还造谣我是因为婚前不检点，所以我的孩子才会身体虚弱早早夭折。”
“母亲，别说了。”
“那时候我真的恨不得一头撞死，但我不甘心啊，我不能死在他们的唾沫星子里，所以我到处求神拜佛，直到遇见了一个神算子。”
那神算子给何母卜了一卦，说她下一胎必定是个男娃。
但这孩子依旧活不过两岁。
想要破除魔咒，就得在这个孩子最后吊着一口气的时候，把孩子的生辰八字压在酒坛子下面。
再点燃长明灯放于孩子头顶。
用制作干尸的方法将孩子的尸体保存下来。
最后在家中正北方向建造一座神龛，将孩子供奉起来。
往后再生下的孩子便不会早早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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